贝尔纳黛特吓得几乎是立刻就挣扎起来,拼命抗拒着想要撕开黏在身上的蜘蛛丝,或者雾气。随便什么东西,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给它们定义命名,慌乱到失控的畏惧感决堤般涌出来。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夺心魔!”她早就该清醒一点,就不会被这双人模人样的棕色小鹿眼睛给欺骗。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怎么看都不能是真正的彼得能做出来的,还有这些雾气,这些该死的雾气!
愤怒和求生欲指使着她一把掐住那缕正缠绕在她腰间,迷恋摩挲着她肌肤的不要脸黑雾。
她知道这些雾和夺心魔是一体的,于是想都没想就用尽全力掐下去,恨不得直接把它捏断:“你给我放手!”
并不是那点微不足道的痒感,而是她语气里那种激烈的抗拒与厌恶感让他下意识收住动作。
得到片刻的喘息,彼得在一片沉重到混杂不堪的异类本能里勉强找回自己的一丝神智,然后立刻又被从雾气里叠加涌来的,属于贝尔纳黛特的气息,温度与所有一切给淹没进去。
啃食在他理智上的蜘蛛还在不满足地催促:“这是我想要的,要得到……很饿,很饿……全部都要得到,全部吃下去……好饿……”
黑雾停止了将她拖过来活活吞噬的动作,却仍旧没有放过她。彼得感觉自己好像抬起了手,沿着贝尔纳黛特的耳廓缓慢而仔细地抚摸着,指尖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所有真实与柔软。
手指来到锁骨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对方更加僵硬了,努力挣扎着想要逃跑,嘴里大概还喊了些什么。但他全都听不见了。
强烈的空洞感和道德底线在撕扯着他,这样极端的冲击快要把他逼疯。
夺心魔的声音隔着无数蜘蛛的嘶鸣,又深又远地传过来,像是他自言自语时的回音,尖刻得直击心灵的最深处:“我早就说过你和我一样,你看她多厌弃现在的你。”
所以这就是夺心魔这么做的原因……彼得痛苦地思考着,完全无法将自己从这团雾气带来的感受反馈里抽离出来。
原来夺心魔就是想要逼着他这么做,让他更加客观且清晰地体会到被自己最珍爱的人厌弃的感觉。
所有他遭受过的,要原封不动地让彼得也跟着体会一遍。
充满恶意的报复。
想到这里,彼得努力试图维持自己最后的清醒,想要从这团深不见底的黑雾泥沼里爬出来,却忽然被一阵异样的软热弄得愣神片刻。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雾气反馈回来的。
松开贝尔纳黛特的黑雾并没有真正远离她,而是换了个更为狡猾的方式,从她被狄摩高根撕破的外套缝隙里钻进去,蛇一样紧贴着她的皮肤滑动,最后停留在她因为恐惧而起伏不定的胸口。
好像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捉住那颗惊慌失措的心脏,鲜活可爱得让他想咬下去。
如此凶残的念头被突兀塞进脑海里,让彼得跟着震颤一下,一时间找不到该怎么吐槽这种变态的想法。
但回头思考,蜘蛛本就是发起狠来连同类也会吃掉的物种,想吃别的东西也再正常不过。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夺心魔轻声呢喃着,“在遇到害怕和喜爱的东西时,你们的生理反应是很类似的,所以时常有人会分不清这两种情绪。如果想要混淆它们,也不是不可能的,是吗?”
是吗?
是这样吗?
爱和恐惧真的能彼此黏连着相互共生吗?
没有任何空隙去思考或反驳,更多让人贪恋的温度被倾泻进彼得的感官——她因为极度紧张而吞咽时,纤细喉咙传来的滑动感,她想要掐住雾气让它们滚开,却反而被亲昵扣住手指的温暖,她脊背紧绷时身体透露出的僵硬,全都让他浑浑噩噩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