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伤口需要恢复,藤蔓吐出的灰色粘液是最好的药剂。
贝尔纳黛特尽力克制着不去看那些长着肉红色口器的植物,只将注意力虚放在一旁空荡荡的墙壁上。
“在想什么?”他头也不抬地问。
“在想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回答,“那时候我看到这里明明是一片荒原,现在却变成了城市。你是将整个纽约城都复制过来了吗?”
“差不多吧。”他放下她的脚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她。
“这是用十六年前的纽约作为参考吗?”她想起自己曾经去过梅和本杰明的家,那里和原本世界的模样并不相同。
“没错。你还想问什么?”
贝尔纳黛特沉默几秒,能察觉出他虽然妥协了,但是并没有真正相信自己,于是转而换了个话题:“那最开始,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夺心魔歪一下头,没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所有的最初,或者说你刚诞生时,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平静地说:“那时候我们还见到了,不是吗?当然,跟你在一起的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特工。”
这个回答让贝尔纳黛特有点蒙,下意识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你还没有……得到彼得的记忆之前。”
夺心魔看她一眼:“我生来就有他的记忆。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也都体会过。”
原来,PIB的研究结果其实一直都是对的,夺心魔――那团黑雾,逆世界的核心,本身真的是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其实是一半人类一半蜘蛛的结合体。
他总说他们是差不多的存在,严格来讲这句话也没说谎。
因为的确如此。
如果当初是彼得的人类意志被蜘蛛本能所压制,他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通这点后,贝尔纳黛特面色苍白地望着他,好像第一次才认识这个人。
“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吓到你了?”他注意到她神情里的变化,即使被努力掩饰过也仍旧明显。
她摇摇头,别开视线不去看对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度过了多久,时间从她的感官内被剥离得很彻底。
唯一的变化是夺心魔。
他时不时会来陪她说说话,也许是每一天,也许是每两天。她分不清这么细致的东西,只知道每当他出现的时候,凝固的时间才会流动着短暂回到她身边,提醒她这是又一段新的日子。
这是一种无比难熬的经历,当你对外界所有的感知都来自于某一个存在时,他几乎就快成为了你仍旧活着的,有且仅有的衡量。
无论这种现状是多么让人厌恶的,憎恨的,畏惧的,可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令人渴望的,也是唯一可以依赖的。
每次他来时,都会为贝尔纳黛特带来一些可以为她解闷的东西,比如书籍,绘画工具,几张CD,陪她一起看她喜欢的电影等等。甚至有一次,他还拿出了她很熟悉的几样东西――小时候玛德琳给她做的棉花娃娃,童年时陪她度过了艰难的舞蹈起步期的录音机,一双合脚的舞鞋。
这些东西全都极大地安抚了她焦躁压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