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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发动起来,外面的天光与景色顿时在玻璃上流淌成片。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阴霾,小雨,乌云逼仄。
但她喜欢,因为这样就不会有阳光侵袭的困扰。
来到奥斯本大厦的第二十八层,研究员助理已经在门口迎接她,并告诉她pib送来的实验体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会到。
“知道了,先去看看样本的情况。”贝尔纳黛特说着,和助理一起朝走廊尽头那间封锁最严密的生物实验室走去。
大门背后是存放防护服的地方,然后是三道关卡的消毒区。
药剂从微型喷头中喷射出来,蒙在在护目镜上化作一层薄薄水雾,短暂停留几秒然后迅速散开。
贝尔纳黛特眨眨眼,确认视野清晰后率先走进去,用瞳孔扫描打开那台贴有“严禁靠近”字样的养育舱外壳。
里面放着几节树枝,许多晶莹到接近透明的蜘蛛丝正黏附在树枝和养育舱的四面八方。灯光在丝线上折射出淡淡的虹色影子,流动而美丽。
“这周有做过数据收集吗?”贝尔纳黛特问,脑海里却并没有浮现出任何与数据有关的记忆。她只是被莫名的念头牵引着在问这个问题。
“还没有。本来今天打算做的,但是它好像有点闹脾气,不愿意出来。”助理回答。
贝尔纳黛特没有接话,伸手放在养育舱的厚实玻璃上,指尖轻轻点了点。
一只花纹斑斓鲜艳的蜘蛛慢慢从旁边的遮蔽物下爬出来,顺着蛛丝来到网中央。细长尖锐的触足搭在丝线上,好像在感受刚才的细微动静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然后,它迅速调转方向,望着养育舱外的贝尔纳黛特,一动不动。
她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退让开,心里泛出一阵清晰到接近恶心的不适感,连胃都难受地拧作一团。
就像有人天生会害怕老鼠或者毛毛虫,她能感受到自己其实很害怕这种长相恐怖的八条腿节肢动物。
真奇怪,既然如此,那她之前是怎么做实验的?
还没等她想出结论,助理已经开始动手准备数据收集所需要的器材,同时问:“您要现在将它拿出来吗?”
拿出来?!
贝尔纳黛特看了看自己被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本能抵触着这个可怕的提议:“不……不了,今天的数据收集你来做吧。”
助理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但还是没说什么,很快便熟练地完成了采集工作。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电话铃声。在全封闭的实验室里,这是唯一能联系里面的人的办法。
贝尔纳黛特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告诉自己,实验体已经送来了。
“我们走吧。”她说,目光移向旁边的养育舱,看到那只鲜艳无比的蜘蛛仍旧趴在蛛网上,纹丝不动地望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贝尔纳黛特莫名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和一个类人生物对视着。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特制钢化玻璃简直过于透明洁净了,甚至可以说是形同虚设。被关押的捕食者牢牢盯着舱外的猎物。
她皱着眉头收回视线,和助理一起很快离开这里。
此时,几名奥斯本实验室的研究员和pib的特工们,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贝尔纳黛特整理好自己因为刚戴过防护帽而有些凌乱的黑发,用胸卡刷开墙上的保险锁,示意他们进来。
同样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
作为“跨物种遗传基因工程”的实验体,他的年纪看上去比之前送来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大。一头茶褐色的微卷短发浓密而蓬乱,暖棕色的眼睛像是森林里的麋鹿,很安静,也很清澈,完全是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