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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拉扯大的女儿。
在他们县城那种地方,大家的观念趋于保守,认为大学学艺术,是一件不靠谱的事,甚至吃这碗饭是丢人的事,孩子就应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她一直是宠爱容妩的,既然舞蹈是孩子的爱好和梦想,她就咬牙省钱,送她师从各位名师。她知道这截瘫,对容妩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了解自己女儿,其实是个有点理想主义的人。但她从来没有纠正过,因为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不过是人不同的活法,没有对与错,端看周围是什么样的群体。但此刻,这却成了致命的毒药。
晚上快到半夜,容妩也醒了。看到她的妈妈,很高兴地说了几句话,勉强算是遮掩了过去。
不过,这种事终归是瞒不住。
第二天,容妩恢复了一点精力,也清醒了些,却发现自己下半身,依旧没有任何知觉,顿时慌了。再看母亲支支吾吾的眼神,遮遮掩掩的解释,她终于明白了一切,颤抖着重复了一边:“瘫痪?”
詹女士偏过头,泪如泉涌,那个“嗯”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连头颅都是重的,点不下去。
难以置信,绝望,懊悔,恸哭……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都是如此平等的。
许盈沫走到病房外,看着容妩的眼泪,湿了大半个枕头。她想起,在救护车上时,赵婷怕容妩昏迷,就陪着她说话。那时候容妩说,她做出跳楼这个决定,是一瞬间的脑海空白。
她自己也不知道后不后悔。
作为朋友,也不知道该不该替她后悔。
许盈沫的手放在门把上,这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太压抑,门太重。
【宿主,您也不要太难过了。】系统感知到她的心情,那悲伤的情绪波动,也干扰得它很难受,安慰道:【人的际遇有无穷,就算在本来的上一世,她也是曾经去甘孜支教,在康定的时候翻了车,股骨粉碎性骨折。】
【虽然治好了,还能够跳舞,但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做高难度的动作。不过4号情敌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她很有毅力的,即便不能重回舞台,她也没有放弃,而是回家乡的高中,做了一名舞蹈老师,把她的爱,散播给了更多人。】
【所以本系统相信,以前的她够勇敢,如今的她,也会克服这些磨难,打起精神,以新的方式生活下去。人的一生这么漫长,这么宽广,她不会只拘泥在失去梦想的悲痛中的。】
系统说了很多,可是许盈沫心里乱得听不进去:“我去安慰一下她。她现在需要人陪着。”
她推开门,詹老师还在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一边流眼泪,一边劝她。她当老师,说的话也格外有教科书的风范:“你想想,人家张海迪,人家霍金,不也过来了吗。上次你过年,回来和我说,你朋友的妈妈,当年放弃舞蹈了,如今做古代宫廷舞蹈研究,也挺好的,开辟了一条新路。你看你还有几十年呢,你想做啥,做不出成就来?”
容妩抬起头,看到好友,眼泪又汹涌而出。许盈沫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安慰道:“阿姨说的对,你看我妈妈,现在比以前更好呢。千万不要被一时的绝望打倒,那就是一座山,一个屏障而已,等绕过去了,有多少好的在前面等着你。我们会陪着你走过去,抬也要把你抬过去。”
容妩披散着头发,眼睛里全是水光。她张张嘴:“我瘫痪了跳不了舞,也结不了婚。没人会娶一个累赘。”以后你们都有家了,我就是一个人。
“不会,”许盈沫斩钉截铁道:“你还有我们。我们都会陪着你,帮你做复建,为你想办法。要是你都这么悲观了,那截瘫却没有朋友照顾的人,岂不是更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