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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只有一个仵作,前日?摔断了腿,告假在家,来不了了。”
赵正止皱着眉头,“之前的检尸格目就在卷宗中,死因写的清清楚楚,没必要重新验尸吧?更何况,仵作一职需朝廷任命,一般的大夫验尸结果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方?刻将木箱“咚”一声?重重放在停尸台边,从怀中勾出一块长方?形的铜牌,四周以阴雕写满道家五行咒文,制作工艺与宵行令相似,半个手掌大小,颇为小巧精致,正面雕“仵作行人”,背面刻“大理寺颁”,牌底是方?刻的名章,完成?检尸格目后,盖在签名栏,乃为实名权威认证,审美比那黑不溜秋的暗御史令强太多了。
铜牌上是双环节编织的挂绳,方?刻挂在中指上,展示的动作神似现代某种骂人手势。
只有通过大理寺最严苛的四重考核的仵作,才能配备此类仵作任命牌,相当于仵作中的高级职称。
车太守和赵正止瞬间安静如狗。
方?刻打开大木箱,画好镇魂符,戴上手套。
花一棠塞给林随安一块香喷喷的帕子,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靳若连退数大步。
方?刻缓缓掀开了盖尸布。
这是一具很惨烈的尸体,赵正止之前形容“被砍成?了肉泥”并不夸张,尸体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皮肤、肌肉、筋、血管乱七八糟竞相翻起,脖颈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腹部的伤口最杂乱不堪,好似剁了肉馅一般。
唯一还算完整的竟是面部,保留了较为完整的五官。
方?刻平静扫望一圈,看了林随安一眼,率先扒开了死者的眼皮。
林随安瞳孔剧烈一缩,刺目的白光涌入视线,忽然,一道刀风扫向脖颈,鲜红血浆飞溅,刀锋一转,刀鸣刺耳,凌厉刀光从上而下?形成?了一个“之”字,光影闪动变换间,扫向了腹部——
嚯!
林随安倒退半步,心跳如擂,呼吸急促。
花一棠离得?很近,左臂虚托着她的腰,右手握着她的手腕,手指紧得?犹如铁钳,目不转睛望着她,屏着呼吸,比她还紧张了三分。
方?刻已经?开始检验腹部表面的伤口,根据验尸进度推算,应该过了几十?秒——金手指看到的记忆画面依然维持在三秒左右,但现实里失去意识的时间却变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如何?”花一棠低声?问。
“应该是死前的一瞬间。”林随安道。
花一棠咬牙,“我是问你感觉如何?头晕吗?眼花吗?耳鸣吗?心慌吗?脚酸不酸?牙疼不疼?想不想喝水吃东西睡觉?”
林随安失笑?,“还行。”
花一棠松了口气,眼角一瞄,方?刻翻出一条锯子,一脚踏在停尸台边缘上,一脚踩着木凳,气势汹汹咯吱咯吱锯起了肋骨,忙拉着林随安退后,生怕溅一脸血肉模糊。
车太守和赵正止夺门而出,呕吐声?惊天?动地,靳若强忍片刻,跑了,林随安多待了半刻钟,也逃了,出乎意料的,每次跑得?最快的花一棠居然坚守在了敛尸堂。
林随安面朝敛尸堂对面,正对着一排老槐树,双手内外翻掌,深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催动金手指的回忆画面,越回忆,越觉得?熟悉,那刀的走势……劈、贯、转、扫、荡——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忘了?”靳若蹭过来,撞了一下?林随安的肩膀。
林随安:“啊?”
“之前你答应过的,说只要破了沉尸案,就告诉我一个秘密。”
林随安这才想起之前对靳若的承诺,拉着靳若走过来些,车太守和赵正止还吐得?昏天?暗地,无?暇顾及她二人,林随安放低声?音,“其实,我能看到死者的记忆。”
靳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