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是他册封储君的紧要关头,他不会为了美人,舍弃江山,忤逆君王。
柳押班全明白了,陈风待苏芷的心不诚。
他不过要个能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帮手,这个人恰好是苏芷罢了,他未必是真心相待她。
柳押班敛目告退,她走出官司衙门,春风吹得她身上、心上一阵阵发寒。
重檐歇山顶连着天,一眼无涯。
如她所想的那般,皇城之中没有肺腑真心。
而官家举棋不定,意在磋磨苏芷。
他们不过是把她当成一把刀、一条狗,图的是驯服与顺从。
若想活着,那就学会俯首听令,恳求君王垂怜。
毕竟,一入禁庭,身不由己,无人留下活路。
作者有话说:
第八十二章
皇帝还算给苏芷留了情面,把她下至大理狱,而非御史台狱,或是刑部狱。
她同沈寒山有私交,看在这位大卿的面上,狱卒与狱掾皆不敢动她。苏芷饥寒交迫,靠在粗布榻上闭目养神。
此前在满福县淋了一场雨,湿衣覆体,没晒日光。如今干了也带着一股潮味,如同霉星子钻入肌骨,满是秽气。
苏芷被石守戴上镣铐时,没有把沈寒山随行的事抖出来。
不知沈寒山回京城了没有,眼下过去三五日,他应当已经抵达皇城了。
沈寒山是称病告假骗过的朝臣,除了官家,无人知他出了京。
若把他牵连进来,难保石守起坏心,给他安插一个“渎职”或是“欺君”之罪。
沈寒山那样聪慧的人,定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苏芷想来也觉得好笑,她闲暇时想起的第一人,竟会是沈寒山。
万籁俱寂的诏狱,忽然响起人声。
长吏亲自打头,奴颜婢膝开了牢门。
苏芷以为是大理寺顶头上峰沈寒山来探望,再一看,原是大殿下陈风。
她心下失意,垂了眉眼,给人行拜仪:“罪臣苏芷,拜见大殿下。”
陈风的衣裳干净爽利,如皑皑白雪,一尘不染,比之苏芷的血污脏衣,真是一天一地。
苏芷莫名想到沈寒山愿意用洁衣染血,归化为她类。而陈风还秉持着天家的尊严,高高在上,同她泾渭分明。
闻言,陈风温雅地抬手,搀起苏芷:“这几日,委屈你了。”
苏芷摇头:“不委屈,多谢大殿下关怀。”
“你莫怕,待有合适时机,我定会想方设法搭救你。”
听得这话,苏芷心下了然。
若真焦心她的处境,必会冒大不韪面圣,早早为她说情,又怎可能如陈风这般瞻前顾后,伺机而动呢?
他不过是怕触怒官家,迟迟不敢动作。苏芷不够格,不配让陈风顶风冒雨开罪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