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昏暗,辨不清孩童眉眼,只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他们没了口舌,连呼疼都不行。
人间烈狱。
苏芷刚要上前,沈寒山抬手拉了她一下:“莫去。”
他提酒,洒了苏芷一身,古来便有说法,讲是烈酒可赶病气。这般,也算是一重保护。
于情感上而言,苏芷多想上去安抚一下孤苦无依的孩子;于理智上而言,沈寒山说的是对的,她若染上疫病,带回京中,便是祸源。
保全自己,方可祈天下太平。
于是,苏芷只能站远了,朗声道:“孩子们,莫怕!大庆皇城司使苏芷以及大理寺卿沈寒山特奉皇命,前来搭救。”
此言一出,咳嗽声忽然一窒。
随后,数十只稚嫩的手接连不断往敞开的小窗上伸,仿佛要苏芷看到他们的生命力。
活着,他们还活着。
救他们,一定要救他们。
不能口齿呼救了,只要他们还有气儿,手脚也会用上。
要看到啊,一定要看到啊。
都是一条条鲜活的命啊!
苏芷忽然热泪盈眶,她好似明白了,这样风雨兼程辛苦查案的意义何在。
她要做的,不就是庇护大庆百姓,救下所有人的性命吗?
苏芷鼻腔酸涩,心胸满涨。
她哽咽,咬紧牙关,高声唱报:“冯静可在?雷胜义可在?贺敏可在?罗塘可在?”
苏芷将失踪的孩子名字,逐一念出。
这些名字,是他们的归宿。
有名有姓,便有了家。
他们能回家了……
不必哑口孩子答话,自有孩子们伸出手指比照身份。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孩子们很高兴,他们接二连三伸出手来。
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京城失踪的孩子,竟辗转到了衢州。
是朱毅发卖的人口,他充作牙人,同吴通判狼狈为奸,把人卖到衢州。
他们欺负幼童无力反抗,封住他们口鼻,逼他们以身为饲饵,蓄养疫病。
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