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一司之长了,不能一团孩子稚气地做事,轻重要拎得清。
思及至此,苏芷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
女使先她一步入碧波院通禀,待苏芷行至苏母跟前,沈寒山还为苏母念经。两人相处融洽,活似一对亲母子。
苏芷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朝沈寒山勾了勾食指:“你过来。”
苏母被女儿的乖张气得扶额,却见沈寒山怡然自乐,暗下对苏母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这对冤家!
天爷!闺女儿何德何能,容沈寒山这样庇护眷顾。
沈寒山帮苏母牵了牵厚锦被,道:“苏婶娘好生休憩,晚辈过些时候再来看您。”
“嗳,好。小娘子打小儿性格就顽戾,你多担待。”
“怎会,芷芷待人坦诚,可亲可爱。”沈寒山说了一通客套话,总算出了门。
苏芷也不和他磨蹭,张口便问:“摘星楼下的那一具尸身验明身份了吗?”
沈寒山颔首:“嗯。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吏联袂查人,从当年造楼工匠名录寻起,找到年纪相仿的匠人了,他于五年前失踪,妻母寻他至今,还闹上过县衙,只可惜被人压下来了。怪道多年找不到人,原是被埋在了土里。这事凶恶,坏了风水,龙居的屋舍竟压了民冤,说出去不好听。官家震怒,现下正和刑部以及大理寺谈论发落工部尚书张怀书的事,恐怕不少官吏会被拉下马。不过一晚,今日上朝会,立马和东府的舍人商议起草诏令了,恐怕要变天。”
苏芷不过六品官,又是内廷衙门的人,没资格参朝会,这些辛秘她都是无缘窥见的。
她是听到些风言风语,知庙堂又有波折。哪知这一回事会闹得这样大,朝官们岂不是人人自危?
怪不得眼高于顶的京官们待她都客气了很多,左掖门宫道上碰见,还会同她行个拜仪。
苏芷思忖了一番,问:“才两日就匆忙定罪吗?怕是不止‘风水害人’一事?”
“我就知芷芷聪慧,事事都瞒不过你。”
他又献一份殷勤,说话没个正形儿。
苏芷想骂他,偏偏沈寒山处事周密,像条蛇儿滑不留手,她根本寻不到由头苛责。
瓷器般白净无瑕的人,太过圆满无缺,原也是会讨她的嫌。
苏芷皱眉:“有话快说,别让我猜来猜去。”
“刑部的官吏前些日子被大理寺压了一头,好不容易逮着一宗案子,可不得使尽通天本事,为官家分忧解难么?他们查出了匠人的死因……”
沈寒山断在这里,忽然不言语。
苏芷深谙这厮一肚子坏水,恐怕她大难临头。
她下意识说了句:“少拿话引我出洞,我绝无可能给你什么甜头。”
沈寒山哑然失笑。
隔了很久,他才道:“芷芷多虑,这一回沈某是真没想占你便宜,不过在组织语言,好一口气说清缘由罢了。”
她结结实实闹了一场笑话,顿时面红耳赤,颊上飞霞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