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是温婉的妇人,她见不得晚辈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她一定会跟陈风走。
苏芷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过是想有个发泄的口子,想和人宣泄这一场苦难。
疾风闷头挨打,什么话都没说。
苏芷出够了气,疾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夫人不让俺拦,她一心要走。不过,她塞给我这封信,让我见到你,就转交给你。”
苏芷这下是什么都明白了,她苦笑:“母亲是故意受降,就为了充当人质,逼陈风这一对人马尽早露面?如此,君王底牌尽显,也好让我们将其一网打尽……”
“正是。夫人……忠义无双。”
时至今日,苏芷才明白。
忠心或是仁义,不能吃不能喝,又有何用呢?
她只是想回家,只是想要娘亲。
苏芷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她无能,她没用,她做不好任何事。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娘子,她想依偎母亲身前,她想和母亲诉苦、讨糖吃。
苏芷瘪了瘪嘴,头一次哭得这样狼狈。
她想,京城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没了母亲,现在连沈寒山也丢了。
至少她还有荔枝,她可以骑马出皇城,可以远走高飞,可以远离朝堂……再也、再也不要回来了。
酒肆上还有一盏燃着烛火的灯摇摇晃晃,它照着苏芷,洒下暖黄色的微芒。
寂寞、凄怆、可悲。
苏芷抱着膝骨,迟迟不肯展开那封信来看。
她等到快要睡着,等到疾风也离开了,他要先去寻义妹谢鸾。
苏芷孤苦无依,又是一个人了。
直到很久以后,她的目之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双鞋履,衣下摆是织金缠枝花纹,那样爱俏,和沈寒山好像。
苏芷泪眼朦胧地抬头,入目,是她心心念念的郎君沈寒山。
“你怎么来了?”她问。
沈寒山蹲下身,轻柔地抬袖,为她掖去眼泪:“背着我哭么?”
苏芷纳闷:“你不该去找你的表妹吗?”
“原是为这桩事才舍下我吗?”沈寒山笑道,“我没有同意联姻,不过为了借兵,我答应了皇姑母一件事。”
“什么?”
“我的心愿是为家人复仇,而皇权,我可以拱手相让。”
苏芷惊得手足无措:“你不当皇帝了?”
“你都不愿当皇后,我缘何要当那一国之君?夜里一人睡在掖庭,不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