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折下鬓发间的芙蓉,碎花骨,折身茎,花瓣摊开,已有成百上千的折痕。
她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同皇帝道:“卦已成,凶兆。”
“何解?”
“三年前,官家是否在庐州修缮过一座避暑山庄?”
“你是指揽月山庄?”
“山庄最东面的摘星楼底,暗藏了一只千年邪祟。他不得出楼,怀恨在心,有意压制龙气,惑乱朝纲。若不将其除之,恐怕官家这江山数年内会生动荡。”
“一派胡言!”
狐女冷静望向天子:“是不是假话,官家拆楼查证便知。此乃神佛告诫,望官家珍惜神谕,我从不说谎。”
官家缄默不语,好歹是江山社稷的主人,气势一压下来,便如滚雷翻过暗夜,不言不语间,威严自显。
官家也在权衡利弊,他该信鬼神之说么?
这一寸寸土地,都是他苦心经营,筹谋得来的因果。
他知道,成败能强求。
既如此,何必借老天爷的神力?
九尾狐女究竟是人还是妖?
若她是妖,她此举真想庇护大庆山河,还是想蛊惑君主放出镇压在摘星楼底的怪物?
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缭炉里佛骨玉髓香一径径上升,烟熏火燎,云山雾罩,裹挟美人的明丽双眼。
她眼尾一点猩红,艳得恰到好处,不知是染了芍药,还是化形的妖相。
御营帐中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
除了帐内的机锋,帐外自然也有一出出心思深沉的好戏。
所谓冤家路窄,苏芷面见官家途中,赶巧遇到了殿前司都指挥使范献。
她抬手,和沈寒山道:“你先去,我待会儿就来。”
沈寒山识时达务,知两人有新仇旧账清算,体贴地答话:“好,你快些来。”
“嗯。”
沈寒山一走,僻静的暗处,唯剩下苏芷和范献二人。
他们对峙着,谁都不肯出声,唯恐落了下风。
最终,还是苏芷打破沉静,凉凉道了句:“殿帅,你奉来的茶不够适口,往后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