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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又笑眯眯望向苏芷:“还是咱们苏司使好,活泼泼的,瞧着就新鲜。仰望您一道宫外来一道宫外去的,心情也跟着爽利许多。”
他和柳押班再荣宠,也不过是囚在禁庭里的金丝雀儿,上不得天,入不得地,死了连魂魄都是天家的。
他们羡慕苏芷,也喜欢苏芷。
能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俏娘子往来宫闱,好似把他们行将就木的心都给滋润活泛了。
苏芷不知自己这么讨人喜欢,她笑了笑,惬意地喝粥。
她在心里把年长十多岁的赵都知以及柳押班当兄姐,尽管他们是宫人,赵都知甚至没了子孙根,苏芷也全然不在意、不嫌弃。
她觉得很温暖,在这样冷酷的内廷里还有一丝真情与人气儿尚存于世,真的很好。
只是僚友间关系亲密也算一把双刃剑,眼下赵都知想起了一点闲话。
他毫无顾虑,径直同苏芷笑道:“苏司使,咱家听闻大理寺的那位沈大卿和你走得很近?咱家年岁这么高了,算是过来人,托大和你提点一句。沈大卿都二十五六了,房中还没亲近人随身伺候,也没听说有粉头知己牵缠,说起来不失为一段良缘呀!”
闻言,柳押班也道:“此前皇后还同内夫人们商议过,说沈廷尉人品高洁,若有适龄高门小娘子,不妨牵一牵红线。我瞧着他不错,你若有意,多珍惜。沈廷尉比之天家,还是稳妥得多。”
他们这话说到明面上了,宫里做事的各个有眼力见儿,怎不知陈风对苏芷有兴致呢?无非是没人敢妄议皇家!如今两人私底下提醒苏芷,已经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开的口,犯了大忌!
于他们而言,这心在入了内廷就死了,苟延残喘一口气,也不过是有家累——要么是想护着膝下干儿子们,要么就是家中还等着内夫人的功勋蒙荫,归根究底都不是为自个儿而活。
他们自然知道皇帝不欲皇城司同朝臣有牵扯,可是对于眼前的小娘子苏芷而言,沈寒山是千载难逢的良人,没必要错过!
何必把命都卖给皇家呢?人活于世,总要留有一寸私心吧?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再不济也得为情。不然和牵线傀儡又有何异?
苏芷知道,这几句已是肺腑之言,大家伙儿都盼着她好。
于是,她也不说推诿话寒人的心。
苏芷颔首:“我知道你们待我好,不过缘分一事不能强求,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推拒果断,便是有戏。
两位“家中大人”总算满意了,笑眯眯地吃完了这碗粥,各自上值当差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五章
苏芷回府时,沈寒山已然在家里等她了。
苏芷以为沈寒山是怕自己撇下他,特地来堵门的,实则沈寒山不过来为家人灵位上几炷香,顺道嘱咐苏母几日后奉上供品,再烧些纸钱。
不必沈寒山过多叮嘱,苏母也知如何做。她还要预备亡夫那一份,盼着他在地底下不挨饿受冻,能托梦同她报个信儿。
苏芷赶路的脚程牲口已备好,她是个急性子,公差耽搁不得。随意搜罗了几身衣裳,带上苏母与柳押班备好的干粮便要启程。
她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俯视沈寒山,朗声问:“你的包袱收拾好了吗?”
沈寒山拿过一贯拎着的绸布包:“都好了,马车也在外备好了。”
“嗯?你不骑马吗?”苏芷忽然想到沈寒山不擅长马术,拧着眉头翻下马鞍,“罢了,我来驭马,你上车吧。”
她把缰绳抛给一贯,爱马荔枝被留在了家中。荔枝通人性,见沈寒山带跑了小主子,气得直撂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