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方有点意思,苏芷抿出一丝笑。若是沈寒山成了毒蛛郎君,他定是会以蛛丝囚她入怀,盘缠着四肢百骸,半点舍不得吃人。
“在笑什么?”
苏芷睁开眼,见是沈寒山来了,莞尔:“在想一些事。”
“哦?总不至于是在思外男吧?”
“你吃醋了?”
沈寒山大大方方承认:“我既是芷芷第一个男人,身份之高自是那些浮花浪蕊不能比的。怎么?如今得芷芷偏袒,还不允我拈酸吃醋一回?”
这厮挺骄傲?
“……”苏芷没想到她调侃沈寒山的话,还能被反将一军,顿时哑口无言。
殊不知,沈寒山只是在奠定地位,他要日夜耳提面命,这般日积月累,潜移默化,定能让苏芷惦念他的身份,——沈寒山是苏芷房事第一人,也会是最后一人。
沈寒山把小案置放桌上,又端来一盆热水。他沥干巾帕,帮苏芷擦汗。
“手给我。”
苏芷顺势抻出白皙小臂,沈寒山瞧得眼热,稍稍压下心底的躁意。
贪多嚼不烂,他可不敢再唐突佳人,总要细水长流,以图日后,为下次欢合做准备。
苏芷还不知郎君垂眉敛目那样乖顺,心底已然在盘算勾人的诡计。
沈寒山抚擦指节的动作实在温柔,苏芷困倦了,眼睫要阖不阖。
恍惚间,她透过一丝一丝的光窥觑沈寒山——这厮生得好,眉骨柔腻,骨锋内敛,满是平顺,单看他内敛脾性的凤眸,定不知他皮囊之下的暗潮汹涌。那一应凶相,俱是被压在黑雀尾翎般纤长的眼睫之中,隐忍不发。
比豺狼虎豹还要擅击杀的郎君呀,招惹旁人便罢了,偏偏连她也蛊惑了。
苏芷自认,平素识人很清,偏生教他攘夺得手,折损了一世英名。
苏芷头一次这样骨软嫩条,放宽心神,一昧坠落。
她若是神明,今夜也遭情网迷惑。
沈寒山欲偷香窃玉,他在鬼魅崖底蛊惑她下落……
他会接住苏芷,会带她赴极乐之地。
所以不要畏惧、不要阻挠。
落吧,尽管落入他怀。
小郎君的煽惑委实动人,斩破了苏芷的桎梏。
她终是没忍住,跌落云端。
迎奸卖俏的郎君,真真可恶!这番鬼话连篇,也就她信了个完全!
苏芷叹了一口气,任由身心放松。她的指尖微微蜷在沈寒山掌心里,累得很,无力执刀。
原来,她也可以依偎在某个人怀中,略微敛迹杀心。
从前,苏芷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她讨厌被人看轻,讨厌被人以羽翼遮风挡雨。自以为摆出冷硬仪态,才能赢得世人敬重。
无论何时,她都不能放松警惕,好不容易以女儿身爬上云端,她不想跌落。
可是时至今日,她似乎明白了,她可以坚强又脆弱,可以同人诉苦、落泪,道尽委屈。
她不需要坚不可摧的神性,她也可以是红尘至真至柔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