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个问题不止是张大娘子疑心,就连张怀书也百思不得其解。
官家是吹了什么邪风,非要去碰那一座摘星楼?
沈寒山故作讳莫如深,不出声了。
倒是苏芷接过他的话,淡漠地道:“是有人告密。”
她没抖出狐女的存在,故意和沈寒山联袂打配合,攻张家内宅。
张大娘子惊骇:“两位官人的意思是,家宅里出了内鬼?!”
“正是。”苏芷诱她答话,“你好好想想,张尚书可有什么仇家,且能知晓他私密事的?”
“私密事……”张大娘子垂头,眼眸微移。疏忽,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难不成……是她?不,不可能,她明明已经……”
“嗯?”苏芷挑起眉头,“大娘子想到了什么?”
张大娘子咬了一下唇,同苏芷道:“两位官人应当知道,妾乃新嫁妇,而张家先夫人亡故已有五月了。先夫人对夫君感情颇深,死不瞑目,连带着她身边的奴仆都对妾身怀有敌意,总觉得是妾身顶了先夫人的缺儿。故此,妾身入府以后便遣散了先夫人倚重的奴仆……他们离了府,定然怀恨在心。告密者,保不准出自这些家奴。”
苏芷颔首:“既已离府,还能寻到吗?”
“那大抵是没法子了……那些家奴全是和雇关系,不受府上约束。大庆国土这样辽阔,如何能寻到他们。”
“这样吧,请张大娘子将家中年长的奴仆招至我等面前,我先试探一番,且看看有没有线索暴露。”
“是,全听官人们安排。”张大娘子由周妈妈搀着出待客厅堂寻人去了。
沈寒山见人走远,单手支颌,饶有兴致地问:“芷芷缘何不将狐女小像拿出来供张大娘子辨认?万一她就是贵府上出逃的人?”
寥寥几句,苏芷猜出沈寒山这个人精已经觉察张大娘子的端倪,她没必要再说废话。
于是,她答:“若狐女真是张家先夫人纪嫣然,太早暴露她的小像会打草惊蛇,还需保密。毕竟,一个在纪嫣然死后才相看人家,且嫁入张家的新妇,如何有机缘见到纪嫣然?她能辨认出纪嫣然的样貌才是有古怪,这代表张大娘子早早就和张怀书有私,那纪嫣然的死因就有旁的说法了。张大娘子不蠢,要是她慌了神,把其余有关狐女的线索毁尸灭迹,你我得不偿失了。”
闻言,沈寒山牵唇一笑,没多说什么,似是对她的决断给予肯定,很放心她做事。
不一会儿,张大娘子领了好几个家奴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的是年长时才签奴契入张家的,而少的应该是家生子或是年纪小的时候就被牙郎卖到张家。
他们皆是粗布发巾,手指粗糙。不必多说,苏芷也知,这一批应该是外院来的扫洒家奴,不是房中伺候巾栉的贴身女使。
想来,张大娘子对纪嫣然颇有芥蒂,把她身边人遣散得这样干净。
沈寒山请张大娘子回屋休憩,他要同这些人问一问旧事,如有发现,定然第一时间知会她。
张大娘子今日落了太多泪,又怀了孩子。她精神不济,早就困倦了。
接着,她颔首,谢两位官人体恤,先一步入寝房养神。
当家主母走后,苏芷问了家奴们待在张家的年数。知道大家都是资历深的老奴后,她从怀里拿出狐娘子的小像,问:“先夫人纪嫣然的样貌同画上的人相像吗?”
家奴们仔细辨认后,摇了摇头:“不像,先夫人眉心有一颗观音红痣,漂亮得紧。这画上的人没有……”
苏芷不死心,又问:“那你们府上有过长这样的女使吗?”
家奴又是摇头:“从未见过此人。”
难道狐女和张家确实没什么关系?那醋芹口味一致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只因狐女还有张家都是柳州人,这才会同样的腌菜法?
苏芷快要说服自己了,偏生沈寒山不经意间发问:“听闻先夫人擅腌菜,本官有幸吃过张纪氏的醋芹。府上的腌菜都是夫人亲力亲为制的吗?还是有奴仆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