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蓦然一惊,似是猜出沈寒山要做什么。
她眉头紧锁,问:“你可有他们狼狈为奸的罪证?”
“自然是有。我寻得柳郎中死前留下的陈情疏,又有碎云死士窃出张怀书与白右相往来行贿的书信、以及他们私藏赃款的山庄所在,足以教人信服。”
“你同我说这些,该是要我帮忙吧?你想我怎么做?”
沈寒山和苏芷实在有默契,他轻笑出声:“不错。我欲寻江左相一同弹劾白右相,引官家警觉,再由你攻其不备,搜查赃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皇城司本就和朝官水火不相容,也只受命于官家,由你去抄其藏赃款的老巢,再合适不过。”
沈寒山的计策很缜密,无一处纰漏。
只一点,苏芷还有疑虑:“确实。单凭你一人弹劾,难免惹官家疑心。只是,你如何说得动江左相相帮?有他助力自然事半功倍,可他乃两朝元老,国士无双,怕是不会理睬这等没影儿的事,平白惹一身骚。特别是你们为‘被官家误判斩首’的柳郎中平反,看似对陈案盘根究底、不会姑息冤屈,实则也打了官家的脸,暗地里骂他——天家昏庸,不配为君。江左相这样老奸巨猾,我怕他不会轻易帮你,大抵选择明哲保身。”
闻言,沈寒山讲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自有法子,邀他一同做为国为民的清吏。”
这厮说得笃定,怕是真有破局之法,苏芷也不再理睬他。
她知沈寒山为柳郎中平反的真实目的——官家错判了官吏,舆情不占理,为了平息民怒,自会起草“罪己诏”,向天下人告罪。
而认罪,则有失民望,于他执掌江山不利。
沈寒山啊,要的就是——毁去他汲汲营营拉拢的民心。
作者有话说:
招惹目前32万啦,按照大纲计划应该是50-60万完结,快到最后的复国线啦,应该五月就能完结了~~
第九十七章
江左相今日休沐在府,吃茶逗雀。
原想着晚间清闲,他得空誊写一本描红册子,供小孙儿日后临帖用,岂料府外来了不开眼的不速之客,连门房都拦不住。
江左相心间懊恼,面上却不显。
他朝门堂的廊庑望去,知是大理寺卿沈寒山登门,忙堆起一个笑脸,逢迎上去:“沈廷尉今日倒得空,来府上闲谈。往常,我就是递拜帖招你来,你都不来。”
沈寒山是何等的青年才俊,江左相早有拉拢之心,奈何他油盐不进,为人处世又滑不留手,他寻不着人的命门,不能招致麾下,这才作罢。
今日沈寒山特特登门寻他,难不成是有投靠的心思?他赏识沈寒山,自是会既往不咎接纳沈寒山。
思索间,江左相心里百转千回,已然做好了往后要如何稳固他与沈寒山之间的情谊……用姻亲结带最为适宜,他膝下小娘子俱是成了家,那就从旁支人家取嫡女沾亲。
江左相算盘打得响亮,殊不知沈寒山今日来拜谒,也没带什么好心。
沈寒山顺水推舟搭上江左相的衣袖,道:“早就想来拜访左相,奈何公务繁杂,抽不开空。年幼时,某曾得江左相教诲,受益匪浅。某至今还记得,那日您同大兄讲《论语》中——‘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的政道,您留下课题容大兄去思辨……只可惜,数日后阖宫大火,竟再不得此题答案。您曾说,您乃太子太傅,自当为王朝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如今国陨身灭,为何您还活着?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寥寥几句,说得江左相大汗淋漓,他忽觉口干舌燥,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问出口:“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