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谦逊道:“白老板谬赞,我手段也不算那么高明。”
顷刻,白梦来噗嗤一声轻笑,无奈摇摇头。
玲珑被白梦来那声短促而细微的笑闹得脸红,待她回过神来,顿时毛骨悚然。
白梦来如何知晓她长袖善舞,擅长刺探的?难不成这厮老奸巨猾,早就猜出她的底细了?
不对啊,她哪里暴露了?
玲珑不敢相信白梦来是发现她的身份了,她更倾向于白梦来故意糊弄曹夫人,这才误打误撞说出她的本事。
既然白梦来都这般说了,曹夫人也就点头答应了:“那行,我将人带到院中,其他的事儿,就看这丫头造化了。”
“有劳夫人了。”白梦来放下茶碗,道,“每十天,还请夫人将这丫头放出曹府,谎称其回家交月例,和我通个信儿。”
“好,一切按照白老板吩咐行事。”曹夫人朝玲珑招招手,唤她过来,“好姑娘,给我瞧瞧。”
玲珑自然买曹夫人的账,她乖顺地上前,牵起裙裾,含羞带怯地旋了旋身。
曹夫人观其容貌白皙无瑕,腰身窄细,指甲与发包都收拾得精细,倒是个美人胚子。许是安排个二等丫鬟,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道:“跟我走吧。”
玲珑得了曹夫人眼缘,志得意满地尾随其后。
待她要踏出金膳斋了,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白梦来一眼,心底有些怃然。
白老板大抵不会不将她领回去的吧?
他应当是派她出去做任务,不是不要她了吧?
白梦来要端着神秘高人的谱子,绝不会对金主儿点头哈腰。就连送人的活计,都交由柳川去干了。
白梦来闲适自如,正老神在在留在红木靠椅上喝茶呢,却不留神看到了玲珑那望过来的楚楚可怜的眼神,像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蠢丫头。
白梦来垂下眼睫,半晌不语。
柳川送完了人,转身回到花厅。
他忧心忡忡地道:“主子,玲珑好歹是姑娘家,把她丢到那样满是阴司的后宅争斗中,会不会太残忍了?我听说后宅的奴仆分个三六九等,惯会欺负新人,没准玲珑会受些磋磨。”
白梦来冷哼一声:“你倒是心疼起她来了?她不过是我一奴仆,我还得把她当成千金小姐一样供奉吗?想得倒挺美。”
“您也知道玲珑姑娘饭量大,在府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保不准连口饭都吃不了。”柳川是不知晓后宅院都是什么样的,不过他平时听茶楼的人唱词,总有人唱什么《春宅怨》或《大院深》的,都是些毒辣的女子争斗。
白梦来凉凉地道:“出事儿不是正合我意吗?我菩萨心肠,自是下不了手处置姑娘家的。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经由旁人手除掉,恰好方便了我呢!”
“是,属下听主子安排。”听得这话,柳川也不为玲珑做辩解了。
他听白梦来的吩咐,指东边,绝不打西边。
柳川正打算去开金膳斋的铺子,将白梦来昨夜蒸的条头糕摆上竹架。
还没来得及走,偏偏被白梦来喊住了:“你等会儿。”
“主子有何吩咐?”柳川回头,问。
白梦来想起玲珑那惨兮兮的回眸,眉头微蹙,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落忍。他何时是这样惯会大发善心的人了?也是够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