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姐姐这般好,听到这事儿,压根就没怪他。
她只是怜爱地看着膝下跪着的少年郎,看着他痛哭流涕道歉,重新给他塞上二两银子,道:“这是老爷赏的,一两你拿去还赌债,另一两你留着家用。姐姐月把才回来一次,你在家切莫亏待自己。鱼啊肉啊,想吃啥自个儿买。”
香玉越是亲厚,李老弟越是愧疚。
他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确实老老实实还了赌债,可日子一天天安逸下去,当初欠债的苦日子又慢慢淡忘了。
他想起赌钱的酣畅淋漓,以及渴求天降横财的勃勃野心,他没忍住,又去赌坊了。
这次只赌十文钱,玩一玩就出来。
输了十文钱?不打紧,那就二十文……毕竟之前一吊钱都赌过呢!
一吊钱输了,他被赌坊热火朝天的氛围怂恿,壮着胆子,又押下更多银子。
反正之前一两银子都赌过,不算什么……
他被魑魅魍魉诱惑着,越陷越深。一旦底线坍塌,坠入深渊,便破罐子破摔,再难收手了。
他什么钱都没有了,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只能背水一战,渴求翻盘。
等李老弟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赌下二十两银子了。
这要香玉姐干个十年五载才能赚回来吧……?还有利息钱要还,利滚利,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李老弟浑浑噩噩地回家,坐在墙根出神。随后,他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香玉姐一定很恶心他吧……他真是个衣冠楚楚的败类。
赌坊的人哪能放过李老弟,见他拿不出钱,就上门来讨要。逼他去和他那在皇城曹家做事的姐姐要,不然就砍下他的手。
李老弟四处借钱,他不想让香玉姐知晓这些事。
纸又怎能包住火呢?某日香玉回药尘镇省亲,恰巧撞上了这一幕。
她拦住凶神恶煞的打手,给赌坊的人磕头,说她一定能凑到钱,给她十日时间。
他们知道香玉是曹家的丫鬟,曹家何等富贵,和主子奶奶讨饶,保不准就能漏点银钱出来。
赌坊的人决定给香玉一点时间,让她去借钱。
李老弟这回是真没脸见家姐了,他想给香玉下跪道歉,却被香玉拦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动不动就跪呢?这一回,你可吃到了教训?”
“姐,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李老弟对天发誓,向她保证。
香玉笑得有些凄凉。
她伸出手,像小时候那般抚摸李老弟的头发,哽咽道:“你要听话,别沾赌了,明白吗?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真不爱读书,那就做点小本生意过活,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你把咱们李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没几天,不是出府省亲的日子,香玉却又来了。这一回,她给了李老弟两百两银子。
李老弟再傻也知道,这钱的来历非同一般。
他觉得手上的包袱烫手,拉着香玉,不肯让她走:“姐,这钱打哪儿来的?”
香玉起初不愿说,又怕李老弟重蹈覆辙。若是再有下次,那就没人能救他了。
于是,香玉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曹家老爷给我的。”
“平白无故,为何要给姐钱呢?”李老弟不傻,骨子里就有商人的精明。
香玉苦笑一声,道:“他让我做点事情,让我想法子把曹夫人孩子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