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白梦来不亏不损,乐意往府里走了。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待白梦来走远了,管事胸口烦闷之际,没忍住,抬手重重捶了那门房一回。
挨打的门房一脸懵逼:“……”
小乡镇没有皇城那般屋舍相连挤挤攘攘,这里地广,宅院造价又便宜,因此李老爷这栋宅院置办得倒是有模有样。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个不少。
不过老道如白梦来,只需微微一瞟便知,李老弟不过是附庸风雅。所谓的装潢品味,也不过是肆意拼凑竹兰梅菊四君子的花色与雕纹,强行衬托出家居方面出世超凡,而并非是真的有自身高雅情操,亦不是雅人深致的文人。
白梦来对于这种东施效颦的手段很不屑,他嗤之以鼻,道:“真是辱没了君子格调。”
大约一刻钟后,白梦来见到了李老弟。
他瞧着和白梦来差不多大,想来八九年前好赌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个稚嫩少年。
府里就他当家,喊少爷太古怪了,一家之主只能让人称为老爷。
李老弟上上下下打量白梦来,左思右想也不记得他当年的赌徒朋友里有这么一号玉润冰清的人物。那时的玩伴,大抵都是跑江湖风餐露宿的痞子或游匪,一个个出老千伎俩高超,还能教他几招。
他这厢捉摸不透,那厢白梦来笑吟吟地开口了:“李家弟弟,好久不见。”
李老弟是个谨慎人,他把下人们都遣退了,花厅里只留下了他们,以及几盏刚沏好的热腾腾的茶。
李老弟见没了奴仆,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许是我记性不好,不大记得这位兄台了……”
白梦来淡淡道:“不记得是正常,你我本就没见过面。”
“啊?”李老弟懵了,眼前这人完全不认识自己吗?他刚松了一口气,却回想起,眼前的男人知道他从药尘镇来啊!那怎么会没见过他呢?
难不成……是有人在追查他的过去吗?
李老弟冷汗直冒,问:“是……王县令让你去打听我在药尘镇的事儿?”
思来想去,也就可能是那未来岳丈要查清他的底细了。也是,即便他勾得千金的心还不够,让官家小姐下嫁给商户,等闲也不会轻易放行。
见他猜岔了,白梦来笑道:“不是。”
“那?”李老弟被他慢条斯理讲话的态度折腾得起心火,他心急火燎地道,“兄弟别和我打哑谜了,咱们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不行吗?”
闻言,白梦来这才轻啜一口茶,轻描淡写地道:“哦,不过是知道你在药尘镇里的一切事情,你嗜赌如命,还有个在皇城曹家做通房丫鬟的亲姐香玉。不过可惜了,香玉谋害曹家子嗣,被曹夫人杖毙了。原本穷困潦倒的家境,翻身做了员外郎,还发了横财,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呢。若是我没猜错,该是你亲姐姐香玉收了曹家人的钱财,这才有勇气对当家主母下黑手吧?可怜她若是泉下有知,知晓自己拿命给弟弟换来的银钱竟被他拿来作威作福,在外花天酒地,心里一定很痛吧?”
白梦来这番话说得李老弟面色铁青,他还不罢休,还要往人心里插刀:“你姐姐为了养大你,不惜入曹家当丫鬟,是想让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吧?奴籍不得科考,这才将你护得严严实实,好让你有个光明的前程。”
“是,家姐确实是这般想的。”李老弟蔫头耸脑,许是对香玉有愧疚,聊起她的心愿,李老弟也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