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谢青乐得涉足沈香的一应琐事,低喃一句:“求之不得。”
他呵气如兰,滚热的声息缠住人?耳朵,撩人?而不自知。又或许谢青知,他故意为之。
沈香被他牵引着动作,待郎君冰凉的指骨插-入她密集的乌发间?,沈香才被指腹冰得回魂。酥麻感自尾骨一路涌上肩臂,浑身遭了惊雷似的一震颤,险些软下来。
实在不敢相信,不过是以指梳发的小动作,谢青也要做得这?样情意绵绵,把着她的心脉。
他蓄意作怪,刻意蜷曲起小指勾惹沈香耳边垂落的绒发,引发她薄弱耳骨一程子战栗,止也止不住。
小娘子瑟缩着,要躲不躲,真是有?趣。
谢青帮沈香簪上玉冠,终是没?忍住,冷不防在她耳后,落下一吻。
看似清纯且不含情-欲的一下亲昵,实则饱含郎君无尽坏心。
他看她无措地发抖,抿唇一笑:“小香太?过可?亲可?爱,一时情难自禁。”
沈香简直要翻白眼了——可?恶!她今晚郎君的装束更撩情,教他忆苦思?甜是吧?可?是,她又拿他有?什?么办法呢?只得下次亲力亲为,再也不给?谢青戏弄人?的机会了!
沈香是第一次着男装拜会孙晋一家人?,一家三口都看痴了,也不知谢青给?沈香喝了什?么迷魂汤,这?才去了两个时辰,人?都变样儿了。
孙晋闹不清楚沈香的想法,惶恐地问:“小香你……”
沈香朝孙晋行了规规矩矩的庙堂拜仪,端着官架子,道:“孙明府,若您往后改官升迁入京,恐怕小香便不能再认您为干爹了。”
“这?是为何?啊?”孙晋着急追问,想搀沈香,却又见?她身后行来的谢青面色不善,不敢动弹。
人?僵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冻得没?知没?觉。
孙婶娘没?见?过这?种阵仗,以为沈香惹了大祸,难过地抹起了眼泪:“有?什?么事儿,你就和干娘说,啊?别一个人?藏心里头,咱们是一家人?,不能这?样生分的。”
沈香不想教他们担心,可?是心肠不硬些,往后带累孙家,她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沈香缩回意欲宽慰孙婶娘的指尖,对孙晋道:“孙明府应当听过,一年前,京中刑部侍郎沈衔香遭友臣谢尚书弹劾,曾以‘结党内侍’的罪名夺黜官身、被贬为庶人?吧?”
刘云盗窃皇陵一事太?伤天家颜面,故而对外并未公开,只说是内廷大拿同朝前高官勾结,方才惹得天家震怒,降了死罪。
即便孙晋是个地方官,可?这?样大的事,风声传了一年,再偏僻的州县都该听到风声了。
孙晋颔首:“是,我?知道此?事。”
沈香一笑:“沈衔香,其实是我?兄长?。”
孙晋刚要颔首,却又在转瞬间?明白过来关窍。他瞠目结舌,道:“听闻沈侍郎的龙凤胞妹早在十多年前就辞世了,你、你怎么会……难道入朝为官的不是你兄长?……”
怪道沈香知悉那?么多官场之事,且文采飞扬,她本?就是高品阶的京城官人?啊!
“孙明府,慎言。”谢青不咸不淡地敲打了一句,也摆正他的立场,他一直是知情的。
孙晋忽觉得京城之中水深得厉害。沈、谢二家为何?要毁去明面上交好的干系,对外交恶?沈家又为何?肯放弃世代门?荫,甘愿被贬为庶民?若是因“女扮男装”而犯下欺君之罪,意图自保,那?此?前又为何?执意迈入官场?这?一桩桩、一件件蹊跷事攒在一块儿,孙晋头都大了。
他终于明白沈香为何?今日要同他们道别了,倘若他们执意同沈香攀干亲,便是沾了罪孽,共揽了一份欺君之罪。再说了,沈、谢二家行踪诡谲,不知底下打什?么样的算盘,又要做何?等可?怖的事,他举家陷入其中,恐怕要遭殃。孙晋如果聪明,应该明哲保身,不要过多掺和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