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她刚放下碗,指腹就起了红疹子,出奇的痒。
低头一嗅,是?油桃味儿,秦如梅赶紧催人端水来净手。
沈香这一回确认了,秦如梅的确吃不?得油桃,她没撒谎。
仅仅是?指腹碰到油桃内馅儿都发痒啊……
明明是?秦如梅从小吃到大?的油桃香糕,怎么嫁到了上官家,便推脱说吃不?得了?奇怪,仿佛人都换了个芯子。
沈香满腹心?事出了上官府,白玦在外接应。
想来晚间住宿的宅院换了地方,谢青怕她寻不?到,早早就叮嘱白玦循味儿跟来。
沈香丢出一枚石子,阿景现身,车马齐备。
沈香坐马车上晃晃荡荡朝前行去?,暮色渐暗,金橘色的晚霞衔连黑檐街巷尽头。
倦懒了一整天?,沈香昏昏欲睡。
车帘忽然被夜风卷起,她窥见一侧的绣样布坊,不?少漂亮花色的布搭在木架子上供人观赏,木柜台还展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荷包。
沈香一个激灵,喊车夫——“停一停”。
她忽然记起,很久以前,她答应过?要送谢青一个亲手绣的荷包。东一桩西一件的事,让她都忙忘记了,拖到今日?。
沈香迟迟不?送,谢青总不?至于每日?干等着吧?
不?好说,郎君的心?思?比海还深。
沈香下了车,买了没有绣纹、清水脸子的荷包。一个山桃粉色,一个月白色。
她还买了绣线和针,打算连夜动工。繁复的纹样是?赶不?出来了,简单的样式,沈香能做点。
于是?,她绣了几颗红豆,还有几节翠竹。
绣完了,沈香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怕人说敷衍。
好在,谢青应该不?嫌。
他忙到夜里才归的秦家寝院,洗去?一身的风尘,熏好了香,处处得体,方迈入屋里,询问沈香今日?吃喝与见闻。
沈香如实说完秦如梅的蹊跷,又想起了两只荷包。
她羞赧地递了过?去?,小声说:“有些匆忙,绣得不?是?很好。”
谢青先是?错愕,继而眼眸里燃起星星点点的烛光,他把荷包比在灯下,仔细打量。
“我很喜欢。”他抿出一丝笑,“从前在秋官衙门里,总看到官司皂役佩戴妻子所赠的荷包……心?里也想小香绣一个赠我,又怕你?劳累。”
所以一直挂念着、惦记着、悄悄盼着,却迟迟不?敢说吗?
沈香想起以前的事。
从前她还在刑部衙门里办公时,谢青午间详复完案牍,总在院中那棵苍劲的松木底下吹风,时而闭目养神。
往来的皂役撞见过?好几回,正?对上谢青鹰隼一般锐利的眼,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不?止一次,时间久了,大?家伙儿回魂。
他们齐聚一堂,私底下议论谢青——“够狠”!
自个儿劳累不?说,还要成日?里正?颜厉色,督察他们办公勤勉与否。
害得他们连衙门团膳都不?敢多花时间吃……
再后来,大?家伙儿掐准了谢青在外巡视的时辰,有意无意避开了有他的路径,拉帮结派“孤立”谢青。
如今细思?,谢青没那样复杂,他其实只是?偷偷端详这些皂役腰间挂的绣品而已。妻子满怀爱意落的针脚,特地赠给夫婿佩戴,家宅和睦,有人惦念,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