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沈香只得悻悻然放下茶碗,毕竟她?没有饮人血的习惯。
管事不知阿景武艺这样?高强,蹑影追风似的步伐,两下就掳下一颗人头。人山一样?杀手,被阿景拦着,竟不能近沈香半分!
擒贼先擒王,唯有先对付沈香,才能逼阿景弃械投降。
管事打?定主意,从怀中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
他疾如雷电,趁阿景对敌不备之时,朝沈香伶仃的背脊霍然刺去——!
纤薄的刀刃划开夜风,啸鸣不止。鱼腹白的一道银光晃入她?的余光,沈香抬眸,正对上?锐不可当?的匕首。
要死了!
情急之中,她?闭上?了眼。
痛感比想象中来得迟,沈香隐约觉察出,那不是额上?的伤,而是沈香害怕之下、指尖掐破掌心传来的细微疼痛。
“啪嗒。”
浓烈腥臭的血液滴在她?的面颊之上?,猩红的血蜿蜒而下,滑入脖颈。老长的一道血痕,好似香火树下迎风飘荡的红绸。
意识回笼,沈香才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一支鸣镝破空而出,铿然击碎人骨,将杀心渐起的管事囚于他那一具躯壳之中,逼他的魂魄散于人间。
管事轰然倒地?。
沈香睁开眼,目之所?及的门?洞石阶处,站着长身玉立的郎君。
原是谢青啊。
只见?他手执着鹿皮长弓,扣着翡翠扳指的指骨,青筋振颤。郎君眉目冷峻,薄唇紧抿。通体?的槿紫色圆领袍不曾沾染血色,却比修罗还要嗜杀,腾腾煞气。
他动了怒。
想用佛家?的剑树刀山之刑洗涤人间。
沈香第一次看?到谢青生这样?大的火气,就连她?都有几分忌惮,蓄意灭火,又不敢贸贸然上?前。
完了。
今日的夫君恐怕杀心不止。
待长史上?官临紧跟其后入了府门?,谢青指尖微动,一记石子掷出,门?扉阖得严丝合缝。
所?有人都被囚在上?官府中。
府上?全是血,一片血海尸山,把?上?官临吓了一跳。
他是个胆小的官人,霎时伏跪于地?,战战兢兢地?道:“谢、谢提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青似笑非笑:“本官同上?官别架一道儿归来,你?家?府里的动乱,本官又怎知原委?”
若不知原因,谢提刑之前为何见?他县衙这具弓箭好看?,非要捏掌心把?玩归府?
哪有这么凑巧的……
上?官临又恍惚一瞥,看?到管事表兄额上?那一支开了颅骨瓢子的镞箭。
顷刻间醒悟过来,是他手上?的人动了手!
再一看?梅红血色尸首包围住的沈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表兄动粗,竟想杀小香娘子了!当?真糊涂啊!
沈香的腿骨终于能动,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沾上?的灰。
她?走向谢青,朝夫君讨好一笑,希望能熄一熄他的火气:“您消消气儿,我没事。”
谢青不答话,微微勾唇,笑得瘆人,压迫感十足。
沈香做贼心虚,她?第一次这样?畏惧谢青。转念一想,也是她?不对,太轻敌了,差点教管事的暗袭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