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是苦差事吧!白流光的去向哪里那么好找,白家又不肯说实话……”对良民也不能严刑拷打,这是犯了大忌。
沈香愁眉不展,少顷,谢青探出修长白皙的指尖,触上她的眉心。
太突兀的动作,沈香被惊到,一时忘记躲。
温热的指腹在她的眉头游走,一寸寸小心碾磨,星火燎原,饱含着怜惜与温柔。明明没有一丁点冒犯之意,却让沈香心底一阵兵荒马乱。
她不敢动弹。倒不是觉得谢青无礼与唐突,只很好奇,为何他要这样做。
他是在安抚她吗?
蜻蜓点水的细腻触碰,不夹杂任何暧昧情愫。
不过须臾,郎君缓缓蜷回了手。
因这一下变故,沈香的眉头也松开了。她眨了眨眼,茫然望着谢青——郎君仍旧澹泊寡欲的仪容,半点不沾世俗情愫。
仿佛方才的亲昵,只是稍纵即逝的梦。
谢青问:“很苦恼吗?”
“有一点。”沈香老实说。
“明日便可知真相。”
“什么?”
“小香今夜早些休憩吧。”谢青打着哑谜,不愿多说,“晚间记得喝一碗温好的牛乳再上榻。屋内摆冰鉴可以,但切莫贪凉,冻坏了脾胃。”
“好,多谢您关照。”上峰总有自己安排,沈香也不好多问。
入夜时分,晚风萧索。
白府的小厮偷拿灶房的蜜肉脯打发门房,供他佐酒。这样,小厮才好偷溜出家府去坊市里赌一个时辰的钱。
今日手气实在不好,攒了大半年的一贯钱全赔进去了,要不是身上没东西典当,他不会这么早归府。过几日去姨娘院子里逛逛,保不准还能顺手牵羊拿点什么,就是婢子们太机敏,眼珠子飕飕扫过来,直要把他看出个窟窿。
小厮一面盘算着,一面踉踉跄跄往前走。不知哪儿的梨园飘来一阵戏腔,咿咿呀呀,裹在风中似的,诡谲怪诞。
“哐当”一声,小厮面前落下一枚银锭子。月光下,烨烨生辉。
天降横财?!这么好的事儿?!
小厮眼睛都看直了,忙伸手去捡。
就在指尖摸到银子的当口,一柄纤薄的匕首,迎着月色飞来,刃面好似盈满一尾鱼腹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手背。
“啊——!”小厮惨叫一声,霎时间血溅三尺。
他吃了痛,眉眼狰狞地踢腾,整个人伏跪于地。
然而那把匕首死死卡在地面,稍稍抽动就割皮削骨,疼得小厮瘫软在地,差点没了声息。
眼前红绸白绸纵横交错,月色皎皎,照出绸布后的俊俏身影。于朦胧雾气间,只见谢青落坐至红漆圈椅之上,慵懒地支着下颌。
他今日厌烦出门,故而只随意挑拣了一张青脸獠牙的面具,迎着月色,看起来色彩艳丽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