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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簿福至心灵,只得垂头?,偷偷和衙门?仵作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张主簿闷闷喝起酒来。
他以为沈香瞧中了?谢家的泼天富贵,一心要?入高官家宅当个妾室,心里?直叹“可惜了?”,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竟也被红尘富贵迷了?眼睛。
毕竟谢青如今在外,把沈香当妻来宠爱,待沈香和他去了?京城,入了?后宅。当家主母镇压着,定是原形毕露。那时,她?会?失宠的。
仿佛早早看?到了?沈香悲惨的归宿,张主簿喝了?个酩酊大?醉。
唉,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劝?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酒宴散去,张主簿和衙役们都回了?家,席上唯有沈香、谢青,以及孙家老夫妇。
孙晋要?谈公事,孙婶娘不耐烦听?,摆摆手就回后宅先睡了?。
四下无人,沈香正巧想到一桩事情,问孙晋:“干爹,若我等想先扳倒秦刺史,您看?,从哪处下手比较好?”
直咧咧地?戳进一句狠话,孙晋酒都被吓醒了?。
孙晋为难地?答:“小香,秦刺史在容州职事多年?,州县官吏同他都有勾结牵扯,恐怕不好动他。”
谢青似笑非笑:“若谢某非要?动他不可呢?”
听?这话音儿,是下了?杀心。
“这……”孙晋犹豫不决。
沈香分析利弊给他听?:“干爹,如今有夫君在容州镇着,秦刺史不敢动手。若年?底,我等归京述职了?呢?您和干弟留在任上,焉能有好日子过?便是从前不招惹秦刺史,他都拿修缮金算计您了?,如今闷头?吃了?个大?亏,还摔了?跟头?,这种心胸狭隘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您?”
沈香的话没错,眼下风平浪静是托了?谢青的福气?,往后他一撂开手,秦刺史的软刀子便捅进来了?,那时真的“入地?无门?”啊!
孙晋不蠢笨,他叹了?一口气?:“看?来为今之计,只能立下大?功,改官入京……”
“是了?。”沈香宽慰孙晋,“京中,夫君不至于鞭长莫及,还能照看?孙家一程子。”
孙晋起身,拜谢高官:“下官多谢上峰庇护。”
“不必多礼。”
谢青虚虚搀了?一下,让他全了?礼数。
时局艰难,不能坐以待毙。孙晋深知不破不立,他决心反这一趟水:“秦刺史不是平庸之辈,他同诸道观察使交好,考课有人担待,基本不会?出差池。”
诸州长官的考课均由诸道藩镇的观察使判定。
谢青抿了?一口酒:“怪道他生了?熊心豹子胆,敢嚣张做事……有上峰罩着,自然万事便利。”
沈香问:“秦刺史同州县里?哪个官员交好吗?这样一只老狐狸,直接去查恐怕难得手,得从旁打探,才不至于打草惊蛇。”
孙晋如梦初醒,道:“哦!小香不妨去探一探秦刺史麾下的长史。”
“长史?”
沈香知道长史乃州官麾下幕府的长官,也就是幕僚之长。一般无实权,多由闲散官员就任或者宗室子弟填补上去。他们全听?州府刺史差遣,等同于秦刺史的傀儡身。前朝或许还重?用过,今朝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权看?上峰倚重?与?否。
“对!”孙晋意味深长地?道,“上官别架(长吏)明明是闲散小官,有秦刺史压着,往后也未必能高升入京。如此好拿捏的佐官,竟颇得秦刺史青睐,还娶得了?秦家嫡女?为妻,让人不敢小看?啊。”
沈香懂了?:“若要?用姻亲拉拢,巩固关系,恐怕他真是秦刺史的心腹了?。既为趁手的利刃,总会?委以重?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