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脱离了秦刺史下吏家夫人辖制的焦姨娘,冷冷勾唇,拍去了指腹上的香粉,仿佛方才触上的赵夫人,乃是?何等腌臜之物。
没多时,耳报神婢女?便到了:“焦娘子,小香娘子来了。”
按理说该喊“姨娘子”的,只是?大家伙儿都知,秦家内宅就这么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是?内宅主母,偏更胜主母。
对?上她,言辞里自然?要卖点关窍,讨个好彩头啦。
“快请。”焦姨娘容色淡淡,心里却也很好奇沈香。
何等的人物,竟在几天内就拿下了京城中?来的年轻气盛的高官……手段当真高明呀!
待她们真瞧见沈香的那一刻,俱是?憋闷了一口气——原来是?风姿绰约的小娘子,娇而不媚,艳却不俗,明明该满身婉约气质,却偏偏昂首阔步,带点文人风骨。
是?她们昏了头吧?
为何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散出的那股清冷气质所震慑?
沈香没觉出这么多门道,她只是?头一次上女?眷聚宴,颇有些不习惯。
下意识要待女?客们恭敬,双手正交叠于额前,又想起她不该行郎君拜仪。
于是?,沈香硬生生缩回了手,朝诸位官夫人福了福身,笑?道:“小香见过诸位夫人、小娘子。”
她倒守礼,想来是?谢提刑怕她出丑,事先提点过规矩。
没看成村妇的笑?话,还隐隐被人压一头,诸位夫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但想着她是?谢青的心头肉,不敢慢待,一个个面皮抽筋抽出一寸笑?,迎沈香入内。
她们谄媚的架势,比逢迎焦姨娘还热烈,令焦姨娘心里头隐隐生出些许不快。
一群捧高踩低的货色。
沈香没忘记见面要送礼这一出,东一个白玉孔雀簪,西一个鎏金如意金镯。
穿金戴银的一双玉臂摆出,堂皇耀目。
官夫人们看着那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一瞬间静默了,想酸她一身金银铜臭气都说不口。
妇人们都掌过家,知柴米油盐贵,特别?是?地方外官月俸也不多,虽说可以从人丁税赋里捞点油水,但位卑言轻,钻进袖囊里的都是?杯水车薪。发间的一只金簪戴了又戴,年年熔了打?新样式,老金换新金,勉强撑场面度日。
一时见到真出手阔绰的主顾,她们难免转不过弯来,莫名?自惭形秽。
小香娘子是?真富贵,她们不过是?强装体面的赝品。
区区村妇,哪里有钱?想必是?谢青赏赐的吧?攀上那样俊美的后生,偏偏出手还大方。
众人都要浸入醋坛子里了,酸味弥漫,心里头真羡慕啊。
再不满,东西还是?要伸手接的。
夫人们一面心酸,一面撺掇少不更事的小娘子讨好沈香。
沈香是?个亲和的娘子,臂弯上套着的花样太多,她巴不得一件件送出去。
小姑娘家家嗓音甜,东西给?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