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无人后,谢青亲为沈香捻来轻薄的锦被,盖好她的手足。似是怕她夏夜燥热,又为她开了纸窗,燃了一线开解燥郁的甘松香。
他静候片刻,直到沈香的气息绵长安稳,这才阖门出屋。
临走前,谢青似是想起什么,同婢女们道:“若沈家郎君发汗、睡不安稳,记得端一尊冰鉴入屋,供其消暑气。”
“明白,尊长。”
如此,谢青才放心离去。
这一觉,沈香睡得很好。
往昔她入眠,总有点怕黑的,偏生今夜,她梦到自己躺在蓬蓬的芦花之上,随着溪流一直流淌。
皎月雪亮,绵绵照着她,不热也不冷,她很喜欢。
难得好眠,睡醒后,沈香还有些怅然若失。
她恍惚瞥了一眼案上的刻花花草纹香炉,几径香馥馥的烟气儿缭绕,卷出窗缝。
沈香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婢女们不可能大胆为她布置燃香,这是谢青留下来的……她环顾四周,终于明白屋舍格局的不对劲之处。
糟了!
她怎就睡在谢家了?!
沈香脑仁生涩,全然想不起来昨晚的事。
她到底喝了多少?有没有唐突到上峰?
她定是醉到五迷三道了吧?所以才会被安置在客房。
沈香悔恨,欲哭无泪。
手间一摸胸口,另一个骇人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的衣裳……
好在沈香里外检查了一番,确信自己身上穿的圆领袍没更换过。她想想都后怕,若是婢女们非要计较礼数,为她更衣,擦身上汗,那她的女儿身岂不是会暴露于人前?
好险,下回再不敢喝高了。
婢女们受尊长吩咐,在外听了一夜动静。
床脚碾动,吱呀吱呀。她们猜沈香该是起了,叩门小声问:“沈郎君,您要沐浴更衣吗?尊长备下了新衣袍,命我等给您醒时送来。”
她们被谢青敲打过,知晓沈郎君的贵重,不敢僭越冒犯,也不敢无她传唤便入屋里打搅。
沈香倒是不想麻烦谢家人了,只身上衣满是酒肉臭,她不好凑到谢青面前道谢,用这浊味熏人。
思及至此,她羞赧地对婢女们道谢:“有劳两位了。”
“您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