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沉着声音道:“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作甚要绕到小路上去!如今是遇见了几个贪财的贱民,若是如南边一样,窜出来一伙子流匪该如何是好!?一味存着贪玩的心思,你大姐姐的劝也不听?是受了哪个小厮的撺掇,想要挨板子了不成!”
郑泽瑞待下人一向宽厚,今儿带了随从,因此贴身的小厮就只有一个,听王氏如此说,以为是方才龚嬷嬷一番眼色被王氏看见,遂不做多想的道:“祖母莫要生气,都是我自己贪玩,倒不是长岭撺掇,祖母要打板子就打我吧。”
他不袒护还好,一袒护王氏压着的怒火“腾”一下子被点了起来,又想起前几日焦嬷嬷说得那桩“作孽事”,登时心头郁堵,只觉刚刚的猜想全成了真,只恨不得立时将长岭打死。
郑明珠在一旁瞧着王氏脸色不好,忙上前几步,对郑泽瑞道:“瑞哥儿,还不快同祖母认错,这半下午定是让祖母担心坏了!”
她怕王氏真罚郑泽瑞,遂又道:“你也莫要太护着自己个儿的小厮,今儿回来时若不是长岭说走小路风景好你也没那般犯倔。况且,同那碰瓷儿的头头说项时,我见那人对着他客客气气,回来却只二两银子的面子儿情,想来还是得历练,今儿挨几板子得了教训,日后你在闹性子的时候他好记着劝着你些!”
郑泽瑞还要再分辨,郑明珠却皱着眉瞪他一眼,他遂不情愿地改口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儿晓得错了。”顿了一顿,忙转了话锋儿说:“祖母可知道我们是遇见谁得以脱身的?”
王氏将他俩上上下下打量几眼,随口问:“谁?”
“是黑骑!毅郡王所领的黑骑卫!”郑泽瑞说着又带了点儿兴奋:“方才同我们一并进的府,这会子往祖父的揽月楼去了,孙儿等下回去换了衣裳,也往前院去。”
“哦?”王氏询问的看着郑明珠:“怎生遇上的?”
郑明珠道:“孙女在车里,倒不大清楚。似乎只是黑骑卫过路,刚好碰见队伍挡路了,马车外挂了标识,毅、毅郡王识得。”
王氏点了点头,倒没太当回事,看了看二人道:“罢了,都先回去梳洗梳洗。瑞哥儿莫要再胡闹。”
郑泽瑞乐滋滋地行了礼,暂不回院子换衣裳,得先跟着郑明珠去邓环娘那里报个平安。
王氏这里等两位小主子出了廊下,龚嬷嬷才敢带了人进来伺候,王氏深深吸了口气,一肘支在炕桌上半阖着眼皮不动。
龚嬷嬷亲自换了盏茶递到跟前,说:“老太太,当心身子。”
王氏盯着她冷哼一声,猛地起身一把将茶盏砸向龚嬷嬷!同时厉声怒喝:“来人,把这谋财害主的恶奴给我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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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嬷嬷与王氏离得甚近,白瓷茶盏连带着茶水结结实实砸在了她的锁骨处,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龚嬷嬷冷不丁挨了这一下,心里突突地跳,也顾不得锁骨处的闷痛,对着满地的碎瓷就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慌:“老太太,您这是。。。。。。。?奴婢在您跟前也有。。。。。。”,
她话未说完,王氏已铁青着脸随手抄起桌上盛着葡萄的果盘又掷了过来,这一下砸在了龚嬷嬷的额头上,渗了血,王氏指着守在门口处的白霜喝道:“没听见我说的话么!叫人把这恶奴给我拖出去!还叫她在这戳我的眼?”
白露白霜刚也被王氏猛然间的发作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贴身的大丫鬟,立即反应过来,白霜看了白露一眼,丝毫不迟疑,转身便去叫人。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个个面面相觑,忍不住伸长了耳朵细听,白霜一出来,又都立即缩到一旁。
白霜寒着一张俏脸,道:“都做好自己手里的事!个个儿的仔细你们的皮!不想好儿了的就趁早说与我,莫在这扒耳朵伸舌头!”
丫鬟婆子们吓得一抖,白霜转身叫了两名看起来很凶悍的婆子进了里间,微微一使眼色,那两个婆子便上前架了龚嬷嬷要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