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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人马出发完毕,这一回,百姓们不像去年那般信心满满,他们之中,不少人的父兄皆在征召之列,鉴于上一次的大败,此次,他们充满了担忧。
燕州城里凡数得上的人家大部分也都有男儿随军而去,一时间酒楼里的生意都比从前少了些许,放眼一瞧,郑家里的男儿真算是最齐的了。
三月初,大军发完半个多月,北方的天气开始崭露出一丝暖意,郑老太爷将二老爷单独叫去了书房,因着年三十儿晚上老太爷对郑明薇的亲事提了一嘴,林氏一直记挂着,这会子便撺掇丈夫定要在老太爷跟前再提一提。
二老爷嗯嗯的应了,在老太爷的书房呆了半日方回来,进屋后神情颇有些奇怪,林氏不知缘故便即问了句,二老爷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回身盯着她问道:“你且同我说实话,头年正月里,明薇究竟是如何受的伤?”
林氏被他问的一愣,登时打了个磕绊,二老爷上次未曾去得大昭寺,却也在衙里听说了寺里进了流匪一事,回来见郑明薇受伤,心疼之余深恐是遭了流匪之手,后听说毅郡王在场,倒放了心,加之那日林氏说的并不甚详细,他也未多想,可方才自己父亲的一番话……二老爷皱着眉:“你倒是说话呀!”
林氏诧道:“不是与老爷说了么,当日有人刺杀毅郡王,咱们明薇在场,遭了连累。”
“那你当时如何不在?”二老爷反问。
“她们几个姑娘一并出去玩耍了,我与夫人们留在客院里说话呢”,林氏坐在炕边磕了几颗瓜子道:“老爷怎又想起问这事来了?刚刚父亲与你说了甚?我然老爷记得向父亲再提一提明薇的亲事,老爷可提了没有,父亲如何说?”
外间的帘子轻轻一挑,有人步履轻盈的进来,门口的丫头瞧见了刚施礼要叫“姑娘”,郑明薇隐隐听见了自己的亲事,遂脸一红,默不作声地挥手将两个丫头打发出去了。
只听得里面的二老爷幽幽叹了口气道:“父亲今日说的便是此事。”
林氏闻言立即来了精神,探着身子问:“怎生说的?老太爷可是瞧着哪家儿郎了?按说他老人家瞧的总要比我这内宅夫人瞧的好些。”
二老爷看她一眼,声音稍放低了些:“我且问你,毅郡王可是对明薇有意?”
“毅郡王?”林氏一下子反应过来:“难不成老太爷要将明薇许给他?这怎么成!”
毅郡王是二等王爷,若是配五姓大家的嫡女实是相当,但二老爷是庶出,因而以郑明薇的身份实实在在是高嫁了,可是,可是……林氏的重点已不在是否当真毅郡王瞧上了郑明薇,她只恐此事落了定,当即急急地道:
“老爷不是说过,毅郡王身患顽疾,恐、恐没几年好活,老太爷难道竟不知此事?若是知晓,何以竟生出这个意思!万万不成!”
“父亲说,是病便总能治好的。”二老爷的底气也有些不足。
林氏惊异的看着他,她不知老太爷与郑佑礼说了甚么,郑佑礼竟隐约也不反对,她眼圈一红,不禁咬牙道:
“我自己个儿去求了父亲,毅郡王是王爷,咱们明薇高攀不上!如今,我也不求着薇丫头能嫁入崔家那样的名门了,我宁愿她嫁一个差不多的诗礼之家,只要夫君身子康健,能疼护人便成,作甚要她去受那个罪!”
她说着便扭身要往外走,郑佑礼忙一把拉住她,低吼道:“你这是去作甚,诚心惹得父亲不快?我这不是正与你商量么,你急个甚么劲儿!”
“商量?”林氏瞪着他:“老爷怕不是已经应承父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