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隔帘轻晃,八成是帘后之人站起复又坐下,府尹瞧了瞧,命衙役将两面的隔帘都撤开。
太子选了个好时候,一干人证逼得郑明珠无话可说,郑佑诚正坐立难安,此刻帘子一扯,各样目光齐刷刷朝他射来,他脸上火辣辣的,几乎要被看出个窟窿。
郑明珠张了张嘴,一声“父亲”堵在喉间,羞愧的喊不出口。
府尹冲两边点了个头,对着公案上的两张状子沉默片刻,续问:“崔郑氏,你可还有话说?”
郑明珠还含泪看着自己父亲,想说什么却又脑中嗡响无从反驳,明玥拨开她攥在腕上的手上前半步,自袖中取出一物呈道:“上官大人素有公允清廉之名,既允郑家辩白,我心中有几处不解,不知可否问一问这位孟公子?此物呈上,大人一瞧便知。”
旁侧的崔煜眯眼,目光随着明玥呈上的东西转了一圈。
府尹上官柏打开细瞧,见是一幅鲁国公府的详图。
靠南的前院勾画略简,后山以及北园等处却细致到花草的品种、路径的长短等等,瞧着直有如临其境之感,脸上不由显出些许讶异之色。
上官柏不知明玥有何用意,心下奇怪,暗暗朝崔容与方向看了一眼,然崔容与半侧着身子,却正瞥向堂外,——裴云铮扬着眉,有意无意地摊开一只手掌,缓缓做了个翻掌的动作,继而又若无其事地背过手去。
崔容与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下巴。
上官柏将镇纸压在那图上,对明玥颔首:“你且问来。”
“谢大人”,明玥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直视着孟东来,微微扬声:“敢问孟公子记性如何?”
孟东来抬眼看了看明玥,“自认尚可。”
明玥点头:“既然记性不错,倘使那日孟公子当真去了后山温泉池,又在其附近等了许久,应对周围景致记得清楚。”
孟东来脸色一沉:“夫人这话是何意思?疑孟某说谎不成?!”
“自然。”明玥略抬起下巴,语气中夹着不屑,“依家姐所言,并不曾让巧格儿带孟公子到温泉之所,相对于孟公子方才的一番话,我当然更信我姐姐。”
孟东来冷哼一声,心中知晓明玥有“激将”之嫌,却仍忍不住忿忿抬手,“夫人请问便是!”
明玥丝毫不客气,柳眉倒竖,全是咄咄逼人之势,口中问:“孟公子可知温泉石门敞向哪边?”
孟东来看都不看她,“西面。”
明玥挑眉,续问:“门前铺有鹅卵石,圈了两片花圃,你是否记得种了什么花?”
孟东来扯了下嘴角:“裴夫人此言差矣,温泉池外皆是青石路,内里方是鹅卵石。附近倒确有两片花圃,一片值了喜湿润的玉簪花,另一片却是耐寒的萱草。虽值腊月,但温泉附近暖湿,尚有几株争艳,煞是惹眼。”
“孟公子既称一声裴夫人,我却要问问,依你方才所言,是带了洛阳裴家一位旧友的书信前来长安,那么你为何不先到敝门探访,又或者径直往滕王府拜见,而是来了这鲁国公府?”
“哼”,孟东来似是早料到她必有此一问,因愤然答道:“裴夫人怎知孟某未曾到贵府递过拜帖?这其中的曲折……当真不提也罢!到底是裴家族内之事,孟某也不好让洛阳故友作难。之后本是打算直接将荐书呈到滕王府,不料大病了一场,待身子好些前去,王爷却又不在京中,只得暂且耽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