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那话问的相当随意,并且怎么听重点都是在邱养娘身上,但郑明玥的答话却半个字也没有提她,而二夫人之后竟也没再问,甚至没再多看邱养娘一眼,显然郑明玥的某句话或者某种态度已经让她安了心。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想起郑明玥方才的模样,邱养娘不禁又看了她一眼,自打进到郑府,见了郑明玥后,她就发现这个小丫头似乎只对两件事感兴趣:吃和睡,一副安天命的模样,没有丁点儿聪慧的苗头。
在邱养娘看来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长大之后还能一直对这两件事感兴趣那还真是心宽有福之人,世家小姐她见得多了,骄纵者有之、端庄者有之、聪慧着更有之,但能真正心宽明白善待自己的却不多见。
邱养娘并不喜欢太聪慧的,她见过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例子;她也不喜太笨的,一句话说三遍还转不过弯儿来,她想教都没法子教。
到她的眼里,女子还是愚一点儿的好,只要偶尔聪明那么一下,而这聪明刚刚好能保护得了自己就够了,再多,反而要自寻烦恼。
是以,明玥今晚的表现。。。。。。你若说她说的是假话吧,那也不尽然,——她确实偷偷吃了糖人;可要说她全是因着这个那也不对,庆嬷嬷可不是只给她带了一个,她也不是因为这事生了庆嬷嬷的气。
可她就那样回了二夫人,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情急和羞怯都真实自然,并且因此可以心安理得猫在房里,不去请安了。
邱养娘看着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的小胖丫头,心想,这丫头。。。还算太笨。
不过尽管如此,邱养娘也察觉到明玥隐隐的总有点儿逃避意味,按说她也是这长房里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不必总差那么一丝底气。
在心里揣度片刻后,她幽幽出了口气,人与人之间是讲求个缘法的,本来她已经给自己置办好了养老的地方,不料她那唯一的侄子在外惹了事,当日急迫,是邓环娘的哥哥伸了援手,自己今日会在郑府,除了邓环娘出高价的三请四请之外,大部分是因着要还这个人情。
有了这份人情,七姑娘又合了她的性子,这也便是缘法之一吧。
她心里主意已定,便对着庆嬷嬷和红兰道:“你们去睡吧,今儿我陪着姑娘,日后也是同你们一起值夜。”
红兰和庆嬷嬷都是一楞,连明玥也使劲儿睁大了眼睛,邱养娘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面上却是温和起来。
明玥受宠若惊之余困意也消了一大半,歪在床上听着邱养娘讲了半天故事之后她才明白,人家这是觉出了她的消极态度,给她慢慢做心里辅导来了。
呃。。。。。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小时候深受“毒苹果”的影响,一直对继母不待见,如今知道自己的亲娘是别人的继母,她心里总是有点别扭。
加上这一两个月邓氏不在她身边,还没亲近起来。
不过邱养娘的故事讲得生动有趣,明玥听着听着也就入了心。
她们这边夜半未眠,另一处也正在喁喁私语。
二老爷郑佑礼回府时已是二更天,洗去了微微的酒气,二夫人林氏又伺候着喝了一碗醒酒汤,夫妻二人便闲闲的说着话。
林氏说了几件日间小事,便话头一转冷哼了声:“母亲对明珠那丫头也忒偏心了些。”
二老爷仰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头,闻言便含糊道:“明珠不一样,几岁就没了。。。。”他的本意是说郑明珠没了亲娘,又打小养在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自然要多疼一些,不过林氏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嫡亲的孙女,咱们明薇还身子弱呢,更要人疼!就今儿明珠手上的那串珊瑚手钏我原也是见过一回的,那么好的东西我原想等明薇订了亲老太太填妆时我厚着脸讨上一讨,谁成想转眼就戴到了明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