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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尽管帝都内遍处死尸血流成河,至始至终却都是死寂一片,没有任何人发出一声哀嚎声,更无一人发出一声求饶声,有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气。”
“泱泱幽都,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被奶娘剪了头发推入枯井中,与被扔入井中的数具尸体呆了整整六天六夜的七岁小公主。”
百里云鹫将白琉璃的手握紧得让她觉得生疼,也让她的双手变得冰冷冰冷。
“琉璃应该知道的,幽都的国姓,姓云。”
131、风起,誓娶她为妻
百里云鹫,云鹫,白琉璃终是知道了百里云鹫给她的婚书上所署的名为何是云鹫。
“琉璃或许不知道,幽都王室子女虽能听得懂飞禽走兽的言语,但是他们最善于的,是与飞鸟交朋友,尤其是桀骜不驯的鹰隼。”百里云鹫拿起白琉璃的手,掌心向下,轻放在他的左眼上,“是以,幽都的图腾是鹰。”
“戾——”正当白琉璃轻放在百里云鹫左眼上的手因着他的话而微微发颤时,山洞外响起了黑羽的叫声,只见百里云鹫敛了敛有些散乱的眸光,将白琉璃的小手包拢在掌心,微微一笑,“黑羽陪着我很久了,我出生那天也是他出生的日子,来,琉璃扶我起来,有人来接我们了。”
百里云鹫边说边一手撑地欲坐起身,白琉璃抿了抿唇,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慢慢地扶着站起身,眉心却是拧得紧紧的。
“我是不被世人允许存在在这世上的人,琉璃是否还愿意与我一起?”百里云鹫只将身子的小部分重量倚在白琉璃身上,并未急着走出山洞,而是定定地看着面色不佳眉心紧蹙的白琉璃,漆黑如墨的右眼与墨绿色的左眼深处都藏着一种名为期待却又隐隐害怕的情感。
白琉璃没有回答百里云鹫的问题,只是舒展了眉心直视着他的眼睛,少顷,才踮起脚尖,靠近百里云鹫的唇,微闭起眼在他薄薄凉凉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在百里云鹫的讷讷中揽住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盈盈一笑,答非所问,“在我曾经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相爱是自由的,你是否会觉得我太过热情不知廉耻?”
百里云鹫从讷讷中回过神,脸上红晕淡淡,却是有些呆呆地微微勾起了嘴角,“琉璃的热情与不知廉耻只是对于我而已。”
百里云鹫难得不正经的话让白琉璃轻轻笑出了声,握紧百里云鹫的手,笑声悦耳,“或许是的,呆子。”
“我不是呆子。”白琉璃的手很温暖,使得百里云鹫面上的红晕未褪反增。
白琉璃笑声更甚,微微转过身面对着百里云鹫,抬手替他理顺额上与两鬓散乱的发丝,眼神柔和,“呆子,你的故事还没有与我说完对不对?”
“嗯。”百里云鹫不置可否。
“可愿把剩下的故事再告诉我?”白琉璃理顺了百里云鹫额上与两鬓的乱发,而后将五指插入他背上肩上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梳理着。
百里云鹫默了默,搭在白琉璃肩上的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淡淡一笑,“只要琉璃想听。”
“戾--”山洞外的黑羽再次嘶叫了一声,尾音长长,与此同时洞口外传来匆匆脚步声,踩踏着一地枯枝腐叶发出咔嚓咔嚓声,白琉璃下意识地站到百里云鹫面前,百里云鹫只觉心尖暖暖,揽住白琉璃肩头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没事。
“爷您可在里面!?”山洞外,脚步声止,继而是望月冷冷却不平静的声音。
望月的声音让白琉璃警惕的神思松了几分,只听百里云鹫淡淡唤了望月一声:“望月。”
望月本就不平静的声音陡然抬高,“快,快扒开这些枯枝!”
不过片刻,原本遮挡在洞口的枯枝便被尽数搬开,昏暗的山洞瞬间明亮了许多,望月的身影首先闯入眼帘,只见她在百里云鹫面前单膝跪下,将头深深埋低,声音有些颤抖道:“望月来迟,请爷降罪!”
望月这么一跪,站在洞口外的十名黑衣男子也齐刷刷地跪下,一并将头埋低异口同声道:“属下来迟,请主上降罪!”
百里云鹫淡淡扫了眼前的属下一眼,缓缓道:“都起吧。”
“谢主上!”低沉有力的异口同声听得出他们平日里的训练有素,然所有黑衣男人都站起身后望月却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望月。”百里云鹫将目光移到望月身上,“可是见过阿沼了?”
望月的身子抖了抖,半晌,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一般,艰难道:“是。”
“既然如此,便没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了,半月。”百里云鹫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拍拍白琉璃的手背后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望月,“就算你换成了望月的模样练就了望月的性子,你始终不是望月。”
“望月不曾怪你,也不曾怪过阿沼,你又何必一直把自己锁在过去折磨着自己折磨着阿沼?”百里云鹫的眼神很平静,看着面前的望月并非像主子看下人一般,而是像相识了许久许久的朋友。
望月依旧不说话,深深埋低的脸上,贝齿已将下唇咬出了血,只听百里云鹫在她头顶淡淡响起,“已经那么久了,为何仍不肯放过你自己放过阿沼?”
“爷,事到如今,为何您还在为他说话?”望月的双肩颤抖得很是厉害,却是没有勇气抬头直视百里云鹫的眼睛,只艰难地吐出一字一句,“他不配爷替他着想,他一直都在算计着爷!当年若不是因为他,望月就不会死!”
“我知阿沼一直在算计我,可他也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待我的朋友,若当年望月的死是因为阿沼,那你的怨恨也可以放到我身上。”百里云鹫看着洞口的光亮,声音幽幽,“若不是因为我,你便不可能遇到阿沼。”
“爷,他不配您再为他说一句好话!他不配!”望月的情绪陡然激动,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泛着苍白,颤抖着嘶吼出声,白琉璃看着望月的反应,心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百里云鹫的面色很是苍白,不得已向白琉璃轻轻抬起了右手,白琉璃立刻上前一步握住他的右手稳住他有些虚晃的身子。
“半月,你可知,望月因为你的无法放下,如今仍不肯离去。”百里云鹫将身子的大半重量压在白琉璃身上,在望月震惊抬头时已与她擦肩而过往洞口走去,只留下久久回不过神的望月独自留在山洞中,“你好好冷静冷静。”
直到百里云鹫的身影消失在繁茂的林子间再也寻觅不见,一直怔愣在山洞中的望月才瘫跪在地,哭哭笑笑,如痴傻了一般。
从莽荒之林往帝都方向疾驰的马车,路虽颠簸,然马车却行驶得四平八稳,让坐在马车里的白琉璃不得不感叹车夫的驾车技术。
而外表很是普通的乌篷马车里竟是如同缩小的房屋般配应有尽有,大到雕花的床榻,小到煮茶的小陶炉,便是连医药箱都准备着,小小的燎炉里燃着红亮的碳火,使得整个车厢都溢散的着温暖,白琉璃看着斜倚在软枕上的百里云鹫,有些失笑,“百里云鹫,你这是把你的房间都搬到这儿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