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之中尽是尚未褪去的热浪,煨得白琉璃的身子依旧火热滚烫,不由将手臂伸出被褥外,却见百里云鹫眉心微动,抓住她的手收回了被褥里,温柔道:“天冷,莫要病着了。”
白琉璃笑了,虽觉被子里有些热,却是没有再将手拿出来,只是窝在百里云鹫怀里笑道:“是是是,我的相公大人。”
百里云鹫脸颊上的潮红本已经就要消褪干净,然白琉璃这一声“相公大人”让他的双颊不禁又浮上了红晕。
白琉璃本是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百里云鹫的身子在微微发颤,心一揪,立刻抬起头往上蹭了蹭,却见百里云鹫的脸色在慢慢发白,眉心紧蹙,双目也紧紧闭着,似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而他左脸上的符文,正在慢慢变成红色,诡异的血红色!
“百里云鹫,怎么了?”白琉璃的心揪得疼,立刻抬起手抚上百里云鹫的右脸颊,以掌心轻轻摩挲着。
百里云鹫抬起左手覆在自己的左眼上,五指指甲深深地嵌入眼眶周围,只见他的左手亦是轻轻发着颤,好似再多加用一分力便要将他的左眼给抠下来一般。
“百里云鹫你做什么!?”百里云鹫的这一举动让白琉璃心惊,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从他左眼上拿开,奈何他根本不想拿开手,反而像真的想要将左眼珠给抠下来一般。
白琉璃的心拧得更紧一分,见着自己的动作无效,却又心疼百里云鹫这般,随后竟是倏地坐起身,双手一起抓住了百里云鹫的手腕,用力将他折磨他自己的手臂往外扳。
“我知道的我记得的,不用这么提醒我的……”不过这片刻时间,方才还好好的百里云鹫却像陷入了梦靥中一般,仿佛感觉不到白琉璃的存在,手臂被白琉璃扳开之后竟是慢慢蜷起了身子,捂得发热的被褥竟没能捂住他的瑟瑟发抖,像个无助的小孩,口中却仍是在无助地张张合合。
“你们,为何就不能放过我……!?”才被白琉璃扳开的手臂忽然将她挥开,百里云鹫抬起双手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声音是撕扯的黯哑,却没有呼号出声,仿若无助的悲鸣,“我只是我,不是你们的少主更不是你们的王……!”
“爹,救救云鹫,救救云鹫!”
“娘,娘……?云鹫知道错了,云鹫再也不跑了,您……放过云鹫吧……”
“琉璃……?我娶琉璃不是为了回去,不是!”
“百里云鹫!”百里云鹫无助的语无伦次让白琉璃心慌意乱,抓着他的肩用力摇晃着,试图让他清醒过来,“你睁开眼看着我!快睁开眼!”
只是,不管她如何摇晃百里云鹫的双肩,都是徒劳,百里云鹫非但没有清醒过来,反是瑟瑟发抖得愈加厉害了。
“娘,云鹫好冷,您是云鹫的娘啊,为何要这么对云鹫……”
百里云鹫面上的痛苦之色愈来愈重,唇色也愈来愈苍白,愈发的可怜无助。
白琉璃看着无法从苦痛中自拔的百里云鹫,掌心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右脸颊,心愈来愈疼,最后俯下身,轻柔地搂住了不安发抖的百里云鹫。
“不冷,我抱着你就不冷了。”白琉璃背后垫着棉枕靠在床栏上,像母亲抱小儿般将百里云鹫搂在身侧,用被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也像母亲哄小儿入睡般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你娘不会来的,其他人也不会来的,我在这儿守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母亲,究竟给过他多么痛的回忆,竟是让他每一次想起都恐惧得失控,上一次在莽荒之林如此,这一次,竟也如此。
母亲,不都是个温柔的存在么?如何会让他,如此害怕?
又是什么,让他突然如此失控,并且失去了自我意识陷入迷惘?
百里云鹫,你的曾经,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