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白琉璃才走到洞口时,那股干柴燃烧后还未完全散尽的味道让她怔了怔,心在那一刻突地一跳,即刻冲进了山洞里。
燃烧殆尽的柴灰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灰尘,显然是昨夜才刚刚燃过的,还有——躺在洞壁旁的一只牛皮水囊。
白琉璃弯腰将那只牛皮水囊拾起,拿在手里眼睛盯着它,呼吸愈来愈快,她观察过,这片雪域平日里几乎无人踏足,如此大风大雪的时节更是不会有人来,可这里却有昨夜刚燃尽的柴灰与水囊,只能证明这儿昨夜有人歇过,而这个人……
白琉璃当下竟是想也未想地便冲到洞口,冲着茫茫大雪大喊了一声:“百里云鹫——!”
回答她的只有呜呜的风声,白琉璃怔在山洞口,摇了摇手中水囊,听着水囊里摇晃的水声,还有大半的水,想来是他临走时忘了带走,而他连水囊都会忘了带走,只能说明他当时心不在焉。
还能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心不在焉?白琉璃只觉心揪揪地疼,将水囊在手中握紧,歇也未歇便重新往风雪中跑去,脚步急切,甚至有些慌乱。
她似乎已然忘了这十几日来她几乎是马不停蹄一刻也不得歇地赶来,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她也忘了,此刻的她只知道她要马上找到他,马上!
随着天色渐暗,白琉璃的心愈来愈慌乱,风雪阻碍着她的速度,她本不是急躁之人,然一向持重的她却是在这茫茫雪地里一次又一次的栽倒,足见她的心是该有多乱。
夜幕拢上时,白琉璃终于看到了幽都的断壁残垣,即便在风雪掩盖中,依旧能看得出当年被付之一炬后的惨状,泱泱幽都,终是在一片大火中连最后的一座空城都没能留下。
白琉璃踩在雪地里的脚印早已变得深浅不一,只见她呼吸急促,心口剧烈地起伏着,最后身子一歪,竟是没能再稳住,整个人便这么直直栽进了厚厚的雪地中,体力已然透支到极最,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只是,当冰冷贴着肌肤刺到心底时,白琉璃仍是强撑着从雪地里爬起,慢慢站直身,冲着冰雪覆盖的断壁残垣嘶喊一声:“百里云鹫——”
正往祭坛方向走去的百里云鹫忽地顿住脚步,转身望向身后的茫茫大雪,他似乎……听到了琉璃的声音?
这么想着他却又是自嘲一笑,怎么可能,琉璃此刻应该在温暖的南边,在等着他回去接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寒冷的北地,就是黑羽那样的北地苍鹰都没有随他到这儿来,又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来。
幻觉吧,想来是这儿太冷了,冷得他想念琉璃身上的温暖,才会臆想出她的声音。
百里云鹫拉了拉头上的风帽,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黯月之夜,马上就要降临了。
风雪掩盖了白琉璃的声音,白琉璃从雪地里爬起后,倍显吃力地走到一旁一间残破不堪的废物中坐下,取下系在腰侧的牛皮水囊,拔开囊塞,一股酒香即刻扑鼻。
是酒?正好!
白琉璃昂头,忍着喉间传来的辛辣,将半囊烈酒下肚,不过片刻,冰冷的身子慢慢暖和了起来。
试着动动腿脚,已然无力,使得她水眸浮上一层浓浓的灰暗,一拳用力捶上了自己的腿,该死,又在这种时候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