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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吐真言?烛渊本是冷着一张脸,忽而却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翌日,龙誉卯时便醒了,主要是因为夜里她没有燃蒿草,山蚊子嗡嗡声把她吵醒了,醒来之时天还未亮,她便摸着黑又宁水河里洗了一遍身,天方蒙蒙亮时便往伙房去了。
昨日伙房龙誉吃得很爽很满足,想着今日试炼绝对会是威胁生命消耗体力,绝对要进入试炼场之前把体力精神补充得足足。
崎棉昨夜被曳苍骚扰了一夜,心里想着事情没有睡好,早早便醒了,刚到伙房没一会儿便瞧见龙誉来了,龙誉一见他便笑了,毫不尴尬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来找些吃,崎棉知道今日是她第三层试炼,只是冲龙誉笑笑并未多问什么,道一声稍等等便开始烧灶,龙誉觉得自己就这么坐着让别人伺候自己很是过意不去,便过去搭把手,崎棉不习惯有人他身边,便让龙誉去把米淘了,龙誉点了点头,转身便拿了挂了墙上竹筛子去米缸舀米。
可当龙誉看到那出奇大米缸时还是惊讶了,想着圣山米缸还真是非同凡响,不过也没什么,谁叫圣山有那么多人需要养活,可又不知要淘多少米合适,一边想着这大米缸忍不住好笑,一边转头去问崎棉要淘多少米合适。
可是龙誉一转头,就看到烛渊站门边,晨光逆照,面如冰霜。
崎棉正把灶烧热,发觉身后气氛不对,一转身便看到了百年难得伙房一遇烛渊,瞬间怔愣,很又回过神,向烛渊微微垂首躬身,微微笑道:“大人,您怎么来了?大人若是饿了,只管让人来跟属下说,属下送到神殿去给您便是。”
烛渊也是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抬脚跨过了门槛,“崎棉,我今日想换个人手艺尝尝,便不劳你亲自动手了。”
崎棉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正立米缸边垂眸不知想些什么龙誉,心下了然,“属下明白了,只是……”只是这灶房要用到何时,可是整个圣山教徒都等着吃早饭。
“莫担心,去歇着吧,我自不会让我教徒受饿。”烛渊浅笑坐到了屋子右边桌子旁。
“是,那属下便歇着去了。”崎棉应了声,心下也没有过多疑惑,却不忘说,“食物都后屋,若是大人无事,属下便先出了。”
“嗯。”烛渊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冒着点点火光灶膛,淡淡道,“把灶熄了再走。”
崎棉又是微微一怔,没有多问,躬下身去把灶膛里柴禾给取了出来,地上捣灭,这才出了伙房。
龙誉看着那已经燃起了灶膛子被熄灭,终于抬头去看烛渊,她知道,这个白面小男人是整她来了,因为她那不知何时犯下“错”。
“自上次尝了阿妹手艺,甚是想念,不知阿妹可否再让我饱一饱口福?”烛渊说得轻淡,一手拿过了倒扣桌上陶碗,一手拿过了桌上陶壶,正欲倒碗水,发现陶壶是空,不由将陶壶往龙誉方向一递,“我渴了,阿妹先煮来一壶茶再说。”
他从未踏足过伙房,今日不过是心血来潮,却不想还没跨入门槛便瞧到了这一幕,若是他没记错话,她已经十日未曾他面前勾起过嘴角,如今竟是看着别男人背影也能笑靥如花,真是不错,很好,很好。
龙誉咬咬牙,将手中竹筛子放到了米缸里,走向烛渊,不言一语面色平淡地接过了烛渊手里陶壶,烛渊瞧见她这一副不惊不忙不怒不笑模样,忽而笑了,笑得玩味,“我喜欢喝甜茶,不能太甜,也不可太淡,要摘回茶叶尖,茶水不能煮得太浓,也不可太淡,端给我茶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这其中有一样过了或者不足,就重来过。”
龙誉提着陶壶手猛地一抖,紧紧盯着烛渊,很想将手中陶壶摔他脸上,终还是扼制住了这举动,可是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依旧冷静道:“阿哥,这茶水甜淡浓淡和温度我尚能掌控,可是这摘回茶叶尖我上哪儿弄?”
她是来找吃,不是来伺候他吃,不过既然被逮到了,算她倒霉,她认栽,谁叫他是“老大”,谁叫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惹了他什么。
“我不管。”烛渊微微抬了抬下巴,翘起了二郎腿,明明是无赖口吻,可说出来却带着命令味道,龙誉终还是没忍住,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转身到门外去了,她必须去问问方才那个被撵出去人,看看那摘茶叶尖到底有没有。
没办法,她已经得罪不起这个阴晴不定白面小男人,尤其今天不能得罪,她还不想真落个半身不遂下场,他对她,对所有与她有关系人,可是恨得很。
烛渊看着龙誉背影,嘴角笑容慢慢敛了去,微垂眸,抬手轻按着眉心。
他居然连她多少日未曾对他笑过都记得一清二楚,他真这么意么?
而若不是意,他又为了什么而置气?
置气?烛渊被自己想法弄得微微一怔,他现,是置气么?
伙房很大,灶台就分了好几个,可除了方才崎棉燃过了那个还尚有余温,其余皆是冷锅冷灶,幸好崎棉没有离开,而是到后屋整理柴禾去了,龙誉从崎棉那儿取得了摘晒干了还炒过了茶叶尖,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一踏进伙房门就又看到了那已经完全熄灭了灶膛,心底火气又窜了上来。
他这是确确成心来整她,龙誉心底咬牙,不由得又想狠狠瞪烛渊几眼,动不了手脚也不能逞口舌之,也只有这个法儿来泄愤了。
可当龙誉第一道眼刀子朝烛渊劈过去时候没有奏效,因为烛渊正垂眸轻柔着眉心,根本没有收到她眼刀子,而龙誉看到烛渊这一动作,心里气顿时消散了。
他,不舒服?
可她气还没散得完全,又噌噌地窜了上来,因为烛渊接下来话。
“酸汤,捣鱼,面酱,荞疙瘩,黄焖狗排骨,血灌肠。”烛渊头也未抬,“这些我都要吃,对了,黄芥辣酱必须有,不然我不吃。”
“……”龙誉手一抖,手中陶壶险些摔到地上,他这是要弄死她!?做完这些不知道要花掉多少个时辰,“做这么多,你自己吃得完!?”
烛渊抬眸,云淡风轻道:“我何时说了是我自己一个人吃?方才我所说,每样做出三十份来,今日大伙能不能填饱肚子便靠阿妹了。”
“你说什么!?”龙誉将陶壶用力搁到了灶台上,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没叉腰指着烛渊鼻子骂再上前揪着他衣襟将他猛揍一顿,“三十份!?”
这是要弄死她前奏!?
“是,三十份。”烛渊边说边揉着自己耳朵,“阿妹不用叫这么大声,我年纪还没有大到耳朵不好使程度,阿妹这么喊,倒是让我耳朵疼得紧。”
“不做!我管你真饿假饿!”龙誉完全火了,看也不看烛渊一眼便往屋外走。
“阿妹信不信只要你敢踏出这门槛一步,外面人全会死你面前?”烛渊用手支着额,平平淡淡地说着,龙誉跨出门槛脚步顿时僵半空。
龙誉慢慢转头看向烛渊,刹那间眼里气愤全消,又恢复了她那副伪装凉淡脸孔,“外面人,都是你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