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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大人神殿里,您请。”女子侧过身站到一旁,将手交叠垂身前,向独空微微躬身垂首,话语恭敬。
抬头,只见威严蚩尤神殿坐卧于三丈高基座之上,神殿正前方是层层而上石梯,石梯分三层而上,每层石梯分二十五级,每上二十五级石梯便会有一个与下一层石梯相接平台,平台宽约一丈,两侧分别矗立着高大灵蛇圣像,上一层平台比其下两层平台要长上三倍,平台左侧,五种圣物石像坐于方形基座之上,而平台右一侧,基座则是面目狰狞人形石雕,每个充当基座人形石雕上是被极具夸大五圣物石雕,口中均叼着一颗被雕琢成心脏模样石头,将一幅五毒食人画面展现得活灵活现。
那引路女子停了石梯前没有往上,独空冲她微微点头,便拾阶而上,来到殿前,只见两人环抱粗石廊柱上,饕餮狰狞,门楣墙壁上均雕刻着五种毒圣物猎食血腥场面,偌大地方只有廊柱旁分别站立着一名执戟教徒,统共四人,而奇怪是,这神殿空有门楣而无门户,要想入殿,唯绕开三丈高殿墙从两侧进入。
独空择左边入口,走道呈九十度转角,走了几步之后再拐过一个九十度转角,便是真正进入了蚩尤神殿,而那两个九十度转角之间,置放着一只终年燃着熏香大青铜鼎,使得淡而清清香之气终年逸散整个神殿中。
独空一走进蚩尤神殿便看见了烛渊,只是这一次烛渊并非如寻常一般慵懒地斜靠坐北大石椅上,而是面对着殿外方向跪坐大殿正中央一张方形蒲团上,他面前摆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放着一只陶壶,两只茶碗,还有一根青绿蓍草,小几另一侧,则也是一张方形蒲团。
此刻独空走进来,烛渊头也未抬,只是拿起了陶壶,先慢慢往自己对面那只陶碗注上茶水,待陶碗里茶水满过三分之二时,他才开始往自己面前陶碗注茶。
独空轻步走到烛渊对面,对着那张空着蒲团上屈膝,安静地跪坐下来。
“我不习惯饮酒,若大巫师觉得这甜茶难以下咽,我可唤人上酒。”烛渊替自己陶碗也注满茶水后,将陶壶轻搁小几上,这才淡淡抬眸,看向独空。
“能得大祭司亲自注茶,已是阿树荣幸。”独空温和浅笑,“茶水足矣,阿树本也不是喜好饮酒之人。”
独空说完,双手捧起了面前陶碗,青绿茶汁,扑鼻茶香已使人心旷神怡,轻啜一口,入口是清香甘甜,还带着淡淡甜味,很是爽口。
烛渊单手捧起了茶碗,轻轻晃了晃了茶碗,看着碗中茶水晃动不已,才轻啜了一口,淡笑道:“原来大巫师还记得自己叫阿树,我还以为大巫师如今只知道自己是王都大巫师。”
独空捧着茶碗手轻轻一颤,碗里茶汁便有些许晃出碗壁,洒到了他手上,独空将陶碗放到小几上,将手放到了双膝上。
“大祭司若要嘲笑阿树,阿树无话可说。”独空依旧浅浅笑着,只不过笑得有些无奈,“不过阿树从未忘记过自己姓谁名谁。”
“若是阿树忘了不能忘过往,如今阿树就不会出现大祭司面前。”他知道他想说是什么,包括他想做是什么,他都知道。
他心中又恨,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是么?”烛渊浅浅一笑,又是轻啜了一口茶,“那这一次能让大巫师亲自前来圣山,又是何事?”
“大祭司心里早已知晓,又何必再问阿树。”阿树没有笑,平凡脸上很是平静,静静地看着烛渊。
“大巫师可真是了解我,就是连我喜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否则又怎会只带着一个公主便只身前来圣山了,我说可对?”烛渊将碗中后一口茶一饮而,将空茶碗手里摩挲把玩着,欣慰一笑,“大巫师与我,若不做知己,只怕天理都不容。”
“若是可以,阿树倒极想与大祭司做知己。”独空微微一笑,无丝毫虚情假意。
若算上这一次,他们统共不过只见过三次面而已,本该连朋友都称不上,枉论知己。
可是,这普天之下,只怕只有他能读懂他,他能了解他。
仅这般,他们足可以成为知己。
烛渊但笑不语,提起茶壶替独空将茶水满上,再替自己重注满一杯茶水,而后率先双手捧起茶碗,向独空举起。
独空亦是含笑向烛渊举起茶碗,只听空旷殿中响起碗壁轻碰声音,两人一齐抬头将碗中茶水一饮而。
“都护府许多人莫名染病,便是那回到长安使臣自回到长安也一病不起,长安再次派来使臣,说这现象是中了苗蛊,道是唐王震怒,命苗王一月之内解决好此事,否则将再一次大举进兵苗疆。”独空放下陶碗之后,收敛了嘴角笑意,面色沉静地缓缓陈述道,“苗王心急如焚,想不出解决之法,唯一能想到便是向五毒圣教求助。”
“除此之外,近月来,王都内外常有怪事发生,时有人死于非命,且死相不堪,皆是被活生生挖了心脏,搅得王都如今是人人不安,苗王已是许久未眠。”独空像是陈诉一件道听途说事情一般,面上无甚表情,倒是眸中嘲讽之意渐浓,“苗王本还放不下身段向圣教求助,直到前几日王后险些遇难,苗王才终决定放下身段,派人来圣山与大祭司相商此事,谁知王都如今非但无勇武之人,便是连稍微有些胆气人也没了。”
“于是便将你这么一个几近手无缚鸡之力大巫师推出来了。”烛渊笑着接话,讽刺浓浓,“原来我圣山是龙潭虎穴,堂堂苗王都眼里竟也是个有来无回地方。”
“那么,大巫师前来,是想与我说些什么,又相商些什么呢?”对于独空所说事,烛渊并无丝毫诧异,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等着看好戏口吻。
独空垂眸,拿起了摆放小几上蓍草,握手里,轻轻抚着,而后才抬眸看着烛渊,平静道:“阿树心中所想,与大祭司心中所想一样。”
“哦?那大巫师说说,我心中所想又是什么呢?”烛渊盯着独空,似乎来了兴致,并不意他擅自拿起了那株蓍草。
“报仇。”独空面上平静似乎一瞬间被打破,两个字几乎是紧紧贴着牙缝从口中蹦出来,眼底似有一股火苗熊熊燃烧。
“呵……”烛渊轻笑出声,“真是知我者,莫过大巫师也。”
是,他说没错,他们想要做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报仇。
“那么,大巫师,你想要怎么做呢?”烛渊看着独空眼睛,“而你,又舍得么?”
中原,益州。
当白雎搬了椅子有沏了茶水来到树下之后,龙誉还没说几句话,肚子便不给面子咕咕加了起来,使得她又笑眯眯地看着白雎,白雎温柔且无奈地笑笑,让她再等等,他去为她买些吃,偏龙誉说要他亲手做,说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他亲手做菜了,白雎揉了揉她脑袋,说声好,便又起身往庖厨方向去了。
白雎绕到后屋后,便叫来了墨衣,让他速去街市上买些鸡鸭鱼肉等等一类东西,因了他有事先让人准备了油盐米粮锅碗瓢盆等这些器具,如今已庖厨按各自位置摆放好,那么便需要些可以下锅东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