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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本就是满心仇恨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他不过是希望王室血脉自此断绝而已,与他这双沾满鲜血的双手相比,简直不可相提并论,可为何,如今他竟觉得难过?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阿妹,曾经他想将自己心中所以的怨恨施加在她身上,让她与他承受同样的折磨与苦痛,可如今,他不再是未与她相识前的他,如今的他,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即便他再如何嫌恶自己身体里的血,他也不能将她的期待给毁了。
那他就只能毁了自己心中那深深埋藏的仇恨。
只是,烛渊的话音刚落,便被龙誉用力捏住了他的嘴,使得他的模样滑稽至极,龙誉则是一副恼怒成羞的模样,将他的双唇用力捏着往外扯,而后踮脚将他的唇一齐咬住,一边咬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在警告着他说,若是他再乱说话,就把他的嘴唇咬下来!
然,烛渊墨色的瞳眸仍旧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像在回答着龙誉的警告,他说的不过是实话。
龙誉的心被烛渊的眼神刺伤,鼻尖酸涩得紧,最后放过了烛渊的唇,改做一脚狠狠跺在他的脚背上,烛渊则是叹笑着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王八犊子,你是我的!我都还没嫌你的血脏!你没资格嫌你自己的血脏!”龙誉将额头抵在烛渊心口,双手紧握成拳将烛渊硬挺的背捶得梆梆响,那声音回荡在幽幽山谷中,吓跑了他们脚边的蛐蛐。
这是她的阿哥,她最在乎最爱的阿哥,就算全天下都厌弃他,她也会一直守在他身边护在他面前!谁若伤他,她要他十倍百倍的偿还!他是她最爱的阿哥啊,就算他身体里流着恶魔妖怪的血,她也不会嫌弃他不会离开他,况且脏的不是他的血,而是苗疆王室的血,害了他的,是他们!
“阿哥你以后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巴咬下来!”龙誉一拳重重地捶在了烛渊的背心,捶得烛渊原本挺直的身体瞬间软下,不忘痛呼一声,“阿妹,你再这么用力我就死了。”
“王八犊子,我这是让你长记性!”龙誉用力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嘴上虽是大声骂着,手上却改拳头为轻抚,轻柔地抚着烛渊的背。
“我是在想没有了嘴唇是该有多丑陋。”烛渊浅笑。
“不管阿哥变成什么模样,美也好丑也好,我都不会嫌弃阿哥。”龙誉将脸贴到烛渊的心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凶煞的语气软柔了下来,“所以,阿哥不要再那样说自己了,听着难受得想哭。”
她本不是个习惯流泪的人,可是他受过的伤害与苦难总是让她觉得悲伤无法控制,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扩散,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太心疼他,太心疼太心疼,越是看他笑,她的心就越疼。
“我是想要个小娃娃,很想很想,因为我想看看我和阿哥的娃娃长什么模样,长得像我还是像阿哥,我想看着我和阿哥的娃娃长大……”龙誉轻抚着烛渊的背,平静地说着,“可是我不想让阿哥为难,不想让阿哥想起不开心的事,不想让阿哥难过,所以我不要了,也不会再想了。”
即便真的有了娃娃,也是个不受他阿爹期待和欢喜的娃娃,且是个单单看着就会让他的阿爹想起所有苦痛过往的娃娃,这样的娃娃,她不要了。
“撇开那些虚的不说,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么?阿妹,你看着我像多愁善感的人么?”烛渊搂着龙誉的肩,温柔似水,“阿妹嫁给我,我就必须给阿妹一个完整的家,有你有我,有我们的娃娃。”
“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不论他身体里是否流着王室骨血,他终究只是我和阿妹的娃娃,所以,阿妹,不要怕,生一个娃娃吧。”烛渊温柔说着,将手从龙誉肩上拿开,贴到了她的小腹上,浅笑如月华,璀璨如花,“我与阿妹一起期待他的到来。”
届时,我不会嫌弃他不会厌恶他,因为他是我与阿妹的孩子。
龙誉垂首看着烛渊抚在她小腹上的手,踮脚搂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只是我如今已经四十三快四十四了,不知还有无那能力呢?”烛渊笑。
龙誉凶猛地将他压倒在花海里,笑靥如花,“试试?”
月上中天。
王都外的某一处,一道男子的浅笑声响起。
“想必大哥此刻已经到苗王都了吧,接下来,会如何呢?真是令人拭目以待。”
第三卷:南诏风云188、大王子殿下——阁罗凤
“不知你们的王上何时归来,这就是你们苗疆的待客之道!?”年轻的彝族男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拍案而起,“我蒙舍大王子殿下不远千里前来,就只是在这巴巴地等着!?”
年轻男子的怒斥让大殿中本就面色不佳的左右臣一干人等的面色更不佳一分,左臣大人哥方桩不得不再次解释,“实为南边有急事发生,我王忧民,急着赶了去,并未告知我等归期几何,所以还请殿下恕我等不能准确告知殿下我王的归期。”
“若是左官大人硬是要说我苗疆无待客之道,我等也无话可驳。”哥方桩只是面色不善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便恭敬地看向端坐年轻男子坐前方的同样是彝族打扮的男子,微微垂首道以示敬意,“不过还请大王子殿下允许我替我王在此向殿下道声不是。”
哥方桩说完,向端坐在席的男子抱拳深深躬下身,却在将身子躬到最深时,男子站起身双手扶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动作,“左臣大人见外了,我还受不起左臣大人此等歉理,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是,我应当提早让人来报一声才是,不至于到了王都却不见苗王,又怎是左臣大人的过错,所以,左臣大人万莫听青葛胡言,青葛年纪尚幼,说话还有些不知轻重,还望左臣大人勿怪我等无礼才是。”
男子说完,竟是对着哥方桩抱拳躬身,令哥方桩等人怔愣中是受宠若惊的震惊,年轻的青葛也很是为男子这一举动惊住了,想要劝他说不可,却被男子一记平静的眼神将他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口中,只能愤愤不平地看着男子对面前这一群苗人好声好气。
哥方桩与右臣大人阿石腊从这一个谦和的南诏殿下身上感受到了那与他们的王上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温和与亲切,令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他细细打量了个遍。
蒙舍诏诏主皮逻阁的长子,大王子阁罗凤殿下,只见他年纪约摸二十四五,脸廓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劈一般,五官冷硬,迫人的气息似浑然天成,却又让人一眼看之觉得亲和,因南诏男子以无须为美,故而他的下颚及两腮光洁,黑色窄袖的右开襟上衣,领口与袖口镶有花边,下着多褶宽脚长裤,头裹黑色包头,包头右前方扎成的拇指粗的长椎形英雄髻将彝族男子的气概彰显得淋漓尽致,左耳戴下坠红色丝线的红色耳珠,一点红色,将他冷硬的脸廓和五官勾勒得温和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