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誉将小傍枫放到了地上,小傍枫迈着小胖腿向名叫阿水的青年欢快地跑去,一边跑一边欢快地叫道:“阿水叔阿水叔,傍枫告诉你,这是傍枫的誉阿娘和烛渊阿伯,送傍枫回家找阿爹和阿娘的!”
然,青年没有向往常一样抱起小傍枫高高举过头顶,而是直直地单膝跪下了身!惊得小傍枫一时愣在他面前。
“中级弟子阿水,见过祭司大人!见过教主!”青年将头深深埋下,声音因震惊激动而颤抖,然也因他这虽颤抖却铿锵有力的拜见声使得树上的其余人等皆震惊不已,继而纷纷自树上跃下,在看到一头白发的烛渊时,齐齐跪倒在地,齐刷刷的声音全如阿水青年一般颤抖,“见过祭司大人!见过教主!”
他们跪在地上全将头深深垂下,不仅是因为尊敬,更是因为悔恨与羞愧!
三年前,是他们逼走守护了圣山二十年的祭司大人!是他们逼走了守护苗疆不毁的教主!只因那自创教以来不容许教主与大祭司有情有爱的教规!而当他们的大人真正离开圣山,他们才知道他们有多愚昧可笑!
这就是他们对待整个苗疆的恩人的方式,所以他们悔恨,他们羞愧!所以在每一年百姓蜂拥至王都外将福礼送给王上与巫神大人时,他们虽也想前去一表谢恩之心,可是他们再无颜面对他们的大人,所以他们再不曾踏足王都一步!
他们以为,这一辈子,他们都没法再见到他们最为尊拜的祭司大人与深受百姓爱戴的教主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能再见到两位大人,他们也没有想到,两位大人还会回来圣山,回来这个有他们存在的圣山。
在恩人面前,如何能不让他们羞愧得低下头!?
小傍枫何时见过这些亲切的阿叔这么严肃的模样,一时吓得又跑回了龙誉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龙誉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害怕。
“起吧。”烛渊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迈开脚步往上山的方向走去,“这里没有圣山的大祭司和教主,众位若是硬要行礼,只需向我们的王上行礼便可,我一介可有可无的人,担不起众位这大礼。”
众人羞愧得奖头埋得更深,烛渊目不斜视地自众人身边走过,径自上山。
“各位弟兄,我们只是来圣山访访友人,万不用行如此大礼,所以,都请起吧。”龙誉牵着小傍枫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停下脚步,向众人也弯腰回了一礼,看着众人均没有起身的迹象,不由和气浅笑,“你们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不是?只是得让曳苍知道小傍枫回来了不是?”
最年轻的阿水立刻站起身,向龙誉深深一躬身之后便飞身往山上去了,“我去告诉曳苍大人!”
“圣山的路我还是记得的,所以众位只需继续守着各自岗哨就好,无需为我引路。”龙誉看着欲为她引路的青年,心中忽的一阵感伤,微微摇了摇头,和气地说完话后便弯腰抱起了小傍枫,去追烛渊的脚步去了。
曾经,她和圣山的大伙像弟兄,而不是现在的像真正的君与臣;曾经,她在这条上下山的路上活蹦乱跳不知忧虑,而不像现在必须每一步都稳稳实实地走;曾经,她在这山下肆无忌惮地与他亲吻,如今她也已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曾经,她走上这条路,坚信自己一定能当上教主,坚信一定能拥有一份足够强大的力量,可她不知那需要坚强地踩着身边人的尸骨才能坐上的位置才能拥有的力量,如今,她已拥有足以支配整个苗疆的力量,却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恨则毁杀……
曾经,她自认自己活得快活潇洒,实则是肤浅愚蠢,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如今,她事事谨慎,事事经过深思熟虑,只怕再重蹈覆辙。
她早已不是那个肆无忌惮天地不怕的龙誉小姑娘了,如今,也唯有在她的阿哥面前,她才敢偶尔做回从前的自己,也只有他,才会纵容她。
“阿哥。”龙誉追上烛渊的脚步,理了理自己的心情,笑着将小傍枫塞到了他怀里,“是你答应带小傍枫回家的,没了死蛐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小傍枫一脸委屈地任龙誉将她塞到烛渊怀里,烛渊不语,只是将小傍枫接住,接着往前走,眸光沉沉,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当烛渊与龙誉就要走到圣教总坛的方圆时,一道激动的声音传进了他们耳里,“大人!?”
伴随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惊讶的曳苍,在看到烛渊怀里抱着的小傍枫时更是惊讶,瞪大了双眼,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由定定地看着小傍枫,吓得小傍枫以为他要骂她,连忙往烛渊怀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