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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子,今日与你相谈,父王甚是高兴。”皮逻阁显然心情大好,大笑着拍拍阁罗凤的肩头,“咱们父子俩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坐着说话了,让我觉得浑身都活泛了,好像都年轻了几岁。”
“父王能觉舒畅,儿便觉开心。”阁罗凤笑得舒心,然后站起了身,向皮逻阁深深一躬身,“夜已深,儿便不打扰父王歇息了,儿先告退了。”
“来,大子,坐下,先别急着走,父王还有些话要问你。”在阁罗凤再抬起头时,皮逻阁抬了抬手,示意阁罗凤重新坐下,阁罗凤微微一怔,复又坐下,皮逻阁才轻叹一口气,“大子,告诉父王,你是不是不想娶清平官的长女?”
阁罗凤微微一怔,继而摇头,“儿没有这么想,儿愿意娶。”
“大子……”皮逻阁原本堂亮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慈爱的眼神变得疼惜,声音也在瞬间似乎苍老了几分,“蒙舍如今的情况你知,这一战对蒙巂,若非清平官家相助,只怕……”
皮逻阁惭愧地摇了摇头,“我王室如今竟到了要与官员交易的地步,我身为蒙舍之王,如今竟然要以我儿的终身幸福来换国之安定,还奢想什么一统西洱河,真真是笑谈……”
“大子,父王对不住你,只是父王没有办法……”说至最后,皮逻阁好不容易活泛起来的精神气又慢慢消退,仿佛瞬间老了几岁,扶在阁罗凤肩头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只能……只能委屈我儿了……”
“父王,儿不觉委屈,听闻清平官家的长姑娘温婉懂礼,一定会是个好儿媳,儿也定会好好待她。”看到皮逻阁黯淡的眼神,阁罗凤只觉心酸,赶忙宽慰道,“所以父王不必为儿觉得委屈,而且若能以儿这一段婚事真正得到清平官家的效忠……儿并未觉得委屈,也没有不愿意。”
身为王室男儿,对于婚姻之事,从来就没有什么愿与不愿可言,更何况如今蒙舍不仅内忧,更有外患,他身为王室长男,只能这么做,必须这么做,只要能解除内忧,那么便能齐心协力对抗外患,若是用他的一生幸福来换得蒙舍内忧平息,他甘愿付出自己的终身幸福。
“大子,我的好儿子……”皮逻阁既欣慰又惭愧,“你们兄弟四人,若是人人都如你这么懂事,蒙舍便不会陷入如今地步,尤其是二子……”
说到诚节,皮逻阁本就黯淡的眼眸更显颓然。
“父王,二弟性子一向如此,您又何必与他动气将他贬为平民。”说到诚节,阁罗凤的眸光也晃了晃,继而沏了一杯茶,递给皮逻阁,安慰道,“父王将二弟贬做平民已有一月,便是连他的府邸也收了,这样下去,儿担心……”
皮逻阁突然咳嗽起来,阁罗凤便停嘴没在继续往下说,而是轻拍着皮逻阁的背继续安慰道:“父王,二弟少时已经吃过太多的苦,不能让他再吃苦了,儿想,在儿大婚那日让二弟回来,父王可否允准?”
皮逻阁的手抖了一抖,继而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终究是我欠他的,就照大子说的,让他回来吧,日后由你管着他,我是管不着他了,每每看到他,我就觉得心疼得紧。”
皮逻阁说着,又剧烈地咳了起来,惊得阁罗凤忙唤人去请医老。
“父王,儿先扶您到床上躺下,医老马上就来了。”阁罗凤紧张道,扶起皮逻阁就往置在靠南一面墙前的矮榻走,只是他这一搭手,才发现他一向身体硬朗健壮的父王竟是如此的轻,心中不禁划过一丝慌乱。
“大子,我总觉得我的命不长了。”躺倒矮榻上的皮逻阁苦涩笑着。
“父王莫要胡说,父王不过是咳嗽而已。”阁罗凤让自己尽量笑得冷静,“父王不是还要看着我们兄弟四人全都娶妻生子,父王不是还要亲自带领蒙舍之军一统西洱河吗?父王是儿心中的英雄,儿相信父王一定会成为西洱河唯一的王。”
“是啊,父王还想一统西洱河的……”说到一统西洱河,皮逻阁眸子里才重新燃起了光亮。
阁罗凤跪坐在矮榻前,面上冷静着,掩在矮榻下的双手却已紧握成拳,心中似有不甘心之事。
他所等待的人和事,不会来了吗?
203、怎么样,有趣么?
入了夜的巍山王都图城很是安静,没有喧闹之声,就连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也没有,若非有家家户户自窗户露出的光亮,但是这样的安静极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一座死城,而不是本该风华的一诏之都。
城南的酒坊客肆已全熄灯打烊,唯有其中一家客肆的后院最靠里的一间屋房还摇晃着昏黄的豆油灯光,屋房里,龙誉正在一大一小的一对母子间忙碌。
此时龙誉帮昏迷中的女子掖了掖被角后,而后伸出手以手背轻轻覆在睡在女子身旁的小娃娃额头上,看着小娃娃已经褪去了红热的脸蛋,以手背感受着小娃娃的温度,片刻之后她一直拧紧的眉心才松开,取而代之的是舒了一口气的浅笑,转头看向正翘腿坐在窗户边喝茶的烛渊,高兴道:“阿哥,小家伙退热了,阿哥的药可真是管用!”
烛渊吹了吹滚烫的茶汁,并未吭声,似乎连眼睑都懒得抬。
龙誉也替小家伙盖好被子后,才笑眯眯地走到烛渊面前,在他跟前蹲下了身,将手臂搭在他的膝盖上,昂头笑得厚脸皮,“阿哥,生气哪?”
烛渊将茶杯移到唇边,微微仰头,轻呷了一口,淡淡道:“我一向不生气。”
“那阿哥不高兴呢?”龙誉笑眯眯地一边问一边晃晃烛渊的腿。
“我一向都很高兴。”茶烫嘴,烛渊微微蹙眉,将茶杯捧在手中不再急着喝,却在将手背搭到腿上时被龙誉拿过了手中茶杯,“阿哥,夜里不适合喝太多茶,会睡不着的。”
“我还用得着睡?”眼见茶杯被拿走,烛渊这才懒懒地掀掀眼皮,不冷不热道,“指不定我才刚眯眼,阿妹就会把我撬起来让我看看床上的母子是不是快死了。”
烛渊说完,伸手就要拿过被龙誉拿走的茶杯,然龙誉却快他一步将茶杯高高举起,而后迅速站起身昂头将还烫嘴的茶汁一饮而尽,烫得她整张嘴都麻麻的疼,让她忍不住吐出了舌头,也成功地让烛渊白了她一眼,一副“阿妹你活该”的表情。
“阿哥。”龙誉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笑吟吟地抬手搂住烛渊的脖子,继而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左右摇晃,用极少撒娇的口吻道,“我知道阿哥最好了!”
龙誉说完,不忘在烛渊脸上用力吧唧一口,烛渊只是无动于衷,龙誉也不在意,只一副讨好模样地继续抱着他的脖子摇晃,最后逼得烛渊一掌拍掉她的手,无奈道:“行了阿妹,别摇了,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摇来晃去,眼花得紧。”
“嘿嘿嘿,阿哥妙手回春圣手织天本事高强医术无双,我最喜欢阿哥了!”龙誉被烛渊拍掉手,只是搓了搓手背又继续搂住烛渊的脖子,将身子欺到了他身上,再一次在他脸上用力印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