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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无力,青葛吃惊,阁罗凤却含笑应道:“自当会让大巫师觉得满意。”
“还有,我忘了说,我不喜欢我的眼前有闲杂人,所以殿下若是要为我与我的阿妹设宴的话,就只留你这与你形影不离的属下端菜上碗就行。”烛渊凉淡的眼神在一脸隐忍的青葛面上扫过,便转身往所住的屋房走去了,青葛只敢在心中咬牙切齿却不敢有所举动。
阁罗凤平静地看着烛渊的背影若有所思,龙誉满心无奈,而后才道:“殿下,我还带着一对母子,让他们一齐到殿下的府上,殿下应当不会介意吧?”
要换地暂居,自然不能扔下那可怜的母子俩。
“苗王陛下就算是带着仪仗队伍前来图城,我也会安排好他们的住处,何况只是一对母子,自然是随陛下的意。”阁罗凤收回目光,友善回道。
当阁罗凤亲自接龙誉和烛渊离开客肆时,店家惊讶得下巴几乎要掉到了地上,在青葛将银钱放到柜台上时更是惊讶得不可置信,他竟然瞎了一双眼没看出来这两个苗人是如此贵客,竟尊贵得要大王子殿下亲自来迎!
因着龙誉所要求的不要张扬与想看看南诏王都的风情,阁罗凤便让青葛领她与烛渊两人步行前往王府,也算带他们领略一番图城的风貌,而阁罗凤自己则驾马后行,毕竟这图城百姓已是人人识他,若是由他亲自引他们二人去往王府的话,一路不知要耽搁掉多少时间,故而只能让青葛代劳,也好给他时间平一平激动的心情。
他们两人的一齐出现,是不是表示蒙舍有救了?
父王身体愈渐不佳,朝臣分派,兄弟心力不一,城防边患不解,宫中政乱频发,祸事不断,如今清平官想要分掌蒙舍半边天,父王与他不仅无法制止,更是要他娶清平官家的长女为妻以暂压这一股势力,他一心想救蒙舍,就算一统不了洱海,至少也要让蒙舍不被祸乱战事吞没最终在这世上消失,可是,如今父王将蒙舍国事大半交由他统掌,他的身边无可商量对策之人,独他一人,他如何支撑起蒙舍这祸乱不断的一片天。
所以,他不得不舔着脸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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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所设的晚宴,菜色多样,喷香扑鼻,却也如烛渊所说,偌大的会客厅除了青葛一个下属,再无其他侍从侍女,自然端茶送水的事情也如同烛渊所说的由青葛一人来做,即便青葛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情愿。
烛渊吃得满意喝得满意,不忘时不时大方地夸赞阁罗凤几句,阁罗凤浅笑应对。
当饭后青葛撤走所有碗筷,只余他们三人端坐在火塘边烤茶时,龙誉才有别有意味地淡笑道:“没想到蒙舍王上卧病在床,殿下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地慢悠悠与我等品茶。”
她总觉事情不对,以阁罗凤这般沉稳的人,怎会在南诏如今混乱不堪的局势中公然贴出榜示为皮逻阁求医,这不是明着让民心不安让对手有机可乘?
可至于哪里不对,她一时又思量不出来,莫不成这只是个幌子?
阁罗凤猛然一怔,正拿着砂罐的手也蓦地一抖,眸光倏然沉下,一抹凌厉在眸中一闪而过,而后才佩服道:“父王卧病是秘事,没想到苗王陛下竟知,不得不令我佩服。”
龙誉微微蹙眉,从怀中取出那张折好的榜示,道:“这榜示上写的不正是为蒙舍王上寻医之事?”
阁罗凤心中再一惊,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慢慢移到了烛渊身上,像是了然一般平静道:“那榜示之上,写的寻求有识之士。”
龙誉吃惊,蓦地将手中榜示抓紧,瞪向烛渊。
烛渊含笑烤茶,“我可没跟阿妹说过我讲的是实话。”
“……”
208、阿妹可真是狠心呢
饭罢之后阁罗凤并未急着与龙誉深谈,只是让他们好生歇着,并亲自命人好生伺候着,烛渊便乐得其所地坐到树下品茶赏月,龙誉也不急,拖了一张椅子到烛渊身旁,坐了下来。
“阿妹,你说现下外面围了多少批杀手?”烛渊仰躺在摇椅上,翘着腿,望着墨色苍穹中的一盘银月,悠闲道。
“阿哥是不是想说没想到我们的脑袋居然有这么多人惦记是不是?”龙誉亦是微微浅笑,含笑的眸子里是犀利与睿智,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烛渊,“只是没想到南诏竟乱得不知分作了多少派,也没看出来南诏这暗里的事倒做得迅速,我与阿哥不过是午后才进到这大王子府,现下才入夜没多久,外面竟已是杀手层叠。”
龙誉亦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摇摇杯子,浅呷一口,那在王座之上历练出来的王者之气隐隐流露,无形之中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这南诏,只差用‘乱成一锅粥’来形容了,阁罗凤能让如此南诏不散,且还赢了蒙巂一战,也是他有本事了。”
“啧啧,阿妹可真是赏识这南诏的大王子。”烛渊将茶杯捧在手里并未急着喝,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摇着摇椅,嘴角弧度弯弯,“不知他现在是不是正为了我们这两个外人而在亲手抹自己国人的脖子。”
“阿哥说得没错,我的确赏识他,否则我也不会到这南诏来。”龙誉虽是在浅笑,神情却极是严肃,与烛渊面上一向如此的悠闲全然不同,“可若这庭院有人翻墙而入,哪怕只是半个人,我就可以和阿哥回我们美丽的苗疆去了。”
若是阁罗凤连这么显而易见的暗杀都无法阻止的话,她对他的赏识便将碎裂,那么他们便没有再停留在南诏的理由,毕竟这样的人,已不值得他们相助,不值得拿苗疆来交易。
“啧啧,阿妹可真是狠心呢,这个世上,有谁能一点错也不犯呢?”烛渊悠然地呷了一口茶,仍旧一副似乎不会变化的浅笑脸孔。
“这不正是阿哥教我的?”龙誉将背靠在椅背上,也翘起了腿,“这可是关乎苗疆终究走向何处的大事,善心什么的,现在不适合有。”
她绝不会拿苗疆的任何事情玩笑,只要苗疆安好,她宁愿背负一切罪名。
“那我们就好好欣赏大王子殿下的表现吧。”烛渊轻轻阖上眼眸,身下摇椅一晃一晃,顶头一片绿叶飘落,擦过他颊边旋落到地,只听他声音轻淡如晚风,“半月时日,阿妹觉得足够了没?我可不喜欢在这乱七八糟的南诏呆得太久。”
“足够了。”龙誉微微点头。
半个月,足够她看清她想要确认的事情,阁罗凤所请之事,便看他自身表现了,且她如今身为苗疆的王,万不能离开王都太久,若是被唐军有所发现,事情便就不妙了。
烛渊似在摇椅上浅睡了去,龙誉将他还捧在手中的茶杯拿开,回屋取了一件薄衫盖到他身上,便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的睡颜,不禁柔柔笑了。
这天下间,或许也只有她的阿哥能在周遭暗杀者不断涌来的情况下还能睡得着了的。
阿哥阿哥,这件事若成,那个十年,还剩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