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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则是轻笑,“口说无凭,我怎敢相信殿下说到就一定能做到?而我也不相信协约这种看得着而又不知真假的东西,殿下你说,要我如何相信你而后倾苗疆之力帮助你帮助蒙舍?”
烛渊抿茶,浅笑看着龙誉,只觉无形之中,他的阿妹美丽得连他都觉得耀眼。
阁罗凤静看着龙誉,眼神坚决,“那我以我的血起誓,有我阁罗凤存在这世上一日,必守护苗疆一日,若是食言,阁罗凤甘受生不如死之痛。”
说罢,阁罗凤取出插在腰间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划破自己的左手掌心,将汩汩冒血的掌心递向龙誉的方向,“就以苗疆蛊虫来见证我的承诺。”
看着阁罗凤掌心中的鲜血,龙誉含笑站起身,只见她右手微抬,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虫便落到阁罗凤的掌心,然后迅速没入那血口子中,阁罗凤只觉浑身陡然一冷,知道那是小小的蛊虫进入他身体的反应,却是一脸的沉静,为了蒙舍,他顾不得自己了。
“如殿下所言,让我苗疆的蛊虫在殿下身体里见证殿下日后的作为。”龙誉笔挺地站着,眼神冷冽,“一旦殿下有违今日之誓,必让殿下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阁罗凤面上并无畏惧惊惶之色,只是平静地找来干净的白棉布将自己左手心的血口子缠上。
当龙誉与阁罗凤重新在火塘边落座后,便开始相商如何整治南诏的内政、民生、军兵以及邦交。
两人一谈便是整整一夜,直到天微微明时两人似乎还谈不尽商不完,烛渊则是在昨夜便百无聊赖地回屋睡了,次日巳时他用了早饭再到书房时,两人还在谈,不过已是从火塘边移到了洱海地形图前,看那相谈甚欢的模样,好似从交易对象一跃成了知己一般。
烛渊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倚着门框挑了挑眉,“大王子殿下,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几天几夜不休息是常事,别忘了我的阿妹可不是男人。”
烛渊的慵懒出声即刻让还在不知时辰几何的两人将心思从相谈内容上分散,均将目光移到了烛渊身上,这才发现屋外已是天大亮。
“阿哥。”见到一脸不耐的烛渊,龙誉立刻笑吟吟地向他走来,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原来天已经亮了呢,阿哥是不是饿了来找我一起吃早饭?”
烛渊不做声,只是看向一脸神采奕奕的阁罗凤,阁罗凤立刻歉意地笑笑,“实在是与陛下商磋得像是相见恨晚的朋友般,故而忘了时辰。”
“阿哥,王子殿下这是相逢恨晚的知己哪!”龙誉笑眯眯地在烛渊胸膛上用力拍了拍,“对吧,殿下?”
龙誉说完,在烛渊眉毛再挑了挑时倏地松开他的手腕,笑出声跑了。
阁罗凤从未见过哪个王上如这所谓的苗王一般活泼,也没见过龙誉真正笑起来的模样,如今看着她在晨光下对着烛渊嬉笑的模样,险些怦然心动,幸而他知道不能有这样的感觉,否则就是把自己拖入无可救赎的境地了。
而当龙誉跑到庭院中停下脚步再面对着走到烛渊身边来的阁罗凤时,又恢复了冷淡的脸孔,只听她含笑浅淡道:“殿下,我当说的皆说了,我等着看殿下两年后的成果。”
龙誉对阁罗凤说完话后又冲烛渊笑了笑,而后跑开了。
“殿下倒也聪明,知道什么人该动心,什么人不该动心。”烛渊看着龙誉的背影,浅笑吟吟,却在转头看向阁罗凤时,眼神骤冷,虽仍是笑着,却也掩不住他眸中的冷意,“不要让我动手杀了我阿妹的交易对象。”
感受到烛渊的冷意,阁罗凤猛然心惊,继而和笑,“我只是想要蒙舍强盛而已,并未有他。”
“如此最好。”烛渊敛了冷意微微一笑,转身走往庭院中,忽而停下脚步,背对着阁罗凤浅声笑道,“大王子殿下,不知昨夜你与我的阿妹商量你们这平整内讧的办法里,有没有说到如何处理你那恨不得又杀不得的二弟诚节殿下的办法呢?”
阁罗凤眸光一抖,沉默,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收紧。
“啧啧,想来是没有呢?”烛渊负手而走,嘴角笑意淡淡,“我就知道我的阿妹会漏下问题没有解决,而漏下的又正正好是问题的关键。”
烛渊说着,稍稍回头看向还站在门框内的阁罗凤,含笑的墨黑眸子似乎能看透这个世上的所有事情,仿佛这天下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般,“殿下,我说的可对?”
“大巫师把问题看得很清楚,并非我漏了这问题,也并非我不想解决这个问题。”阁罗凤本是熠熠的眼神变得黯淡,“若是我能真正连根地解决这个问题,蒙舍便不会出现大巫师所说的内讧。”
那是父王的心头肉,宁愿国破家亡也无法割舍的心头肉,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不解决这个主要问题,就算殿下今次能平了这内讧,又能保证日后不出现相同的事?”烛渊冷笑,“殿下这是要浪费我阿妹的心血和期待么?就算殿下将未来设想得再怎么美好又有何用?”
阁罗凤紧握双拳,无言以对,他做不到与父王反目成仇,他做不到大逆不道之事。
“我是该夸赞殿下的善心还是该鄙夷殿下的善心?”烛渊说话一向一针见血,全然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只兀自道,“为了不让我的阿妹没了这还算美好的期待,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大发一次善心,帮殿下一把。”
“吞情蛊,殿下可有听说过?”烛渊笑吟吟地从袖间拿出一支小竹管,在手中轻轻旋转着,“我说过我不会插足蒙舍之事,我只是想试试我刚刚养成的蛊虫而已,只要把那一块心头肉割下,那些被割掉的腐肉应当就没本事再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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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和烛渊是半月里的第十四日离开的图城,带着阿拾和小树,没有和阁罗凤道别,就这么悄声无息地离开了。
当龙誉和烛渊悠悠闲闲地回到苗疆王都时,却得知圣山半个月前遭受中原武林的进犯!进犯之人无一人活着走出幽潭草泽,而圣山却也死伤不少!
消息是曳苍亲自来告诉他们的,面上一向挂着笑意的曳苍看起来很是憔悴,胡须拉扎,见到他们时笑起来的模样说不出的难看,竟是等了他们整整三日。
曳苍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进犯到苗疆来的中原渣滓已除,圣山受创,请烛渊与龙誉二人到圣山去一趟,代为安抚教徒狂躁的心。
龙誉顿时只觉心下不安,唤了贴心的侍女照顾着阿拾和小树,便与烛渊一齐驾马往圣山奔了去。
经历过杀戮的圣山即便已被清整得干净,却还是隐隐透着血腥的味道,群山寂寂,令龙誉每往上走一步,心便不安一分,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然,除了总坛上巡守的教徒较以前稀疏了,圣山与从前无甚区别,教徒见到他们时依旧恭敬,也依旧兴奋,只是总让龙誉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