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寒山叹息:“唉,我心善,怎会蓄意刁难芷芷,一应事宜都只是为了破案罢了。偏偏芷芷瞻前顾后,不好生配合,还作矫揉造作状推拒妙计,因私误公……”
“我扮!我扮还不行吗?!”
“芷芷果然痛快。”暗处,沈寒山的嘴角微微上翘。
沈寒山带苏芷回了沈府,他领她步入一间女子规格的客房,有秋菊画绸帐壶门床、有山花蕉叶障屏、还有摆满琳琅满目头面的鎏金卷草纹妆奁盒,全是簇新的家具,入目之处,穷奢极侈。
苏芷都不想问了,定然是沈寒山居心不良,意图她留宿沈家,这才另辟的、专属小娘子的寝房。
她歪在圈椅上,不耐烦地道:“快点吧!”
“芷芷何必心急。”沈寒山不怀好意,总要慢慢磨她,消损她的所有耐心与定性儿。
沈寒山翻开箱笼,挑挑拣拣半晌,总算选好了一身女裙裳。
他把置放衣物的红漆盘挪至桌前:“你先着衣吧,待会儿我替你上妆。”
“你还会这个?”苏芷吃惊。
“自然。”沈寒山意味深长地道,“搽粉描眉都略知一二。”
“成,那你等我。”
沈寒山在房门外不过待了一刻钟,苏芷就穿衣妥当了。
她别扭地拉开门,结结巴巴:“沈、沈寒山,这一身会不会色太浓了?”
闻言,沈寒山回首,细细琢磨苏芷衣着,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苏芷着一件五彩绣团花蝶缎窄袖厚袄,下穿鹅黄底花蝶刺绣缎镶狐毛边摆裙,瞧着既端庄又可人,减了不少平素穿公服的肃杀之意。
只是她长发还绾在玉簪之中,高高束起,十足英气,显得不伦不类。
沈寒山大胆探手,擒去苏芷束发小簪。
几乎是瞬间,她乌黑浓密的长发没了桎梏,如溪流倾泻,披散两肩。
“沈寒山你……”苏芷仍在震惊之中,却见沈寒山已探指捋过她发。
他白皙指骨掠起苏芷的发,满手都是女儿香。
意动之下,沈寒山忽然低头,清浅啄吻。
这一行径,更是吓得苏芷大气都不敢出……
浪荡子,居然吻她的发!
苏芷咬牙,从沈寒山手间猛地揪回长发,呵斥:“信不信我给你一刀?”
沈寒山挑眉:“不过是看看芷芷发量如何,等会儿能绾个什么样的髻,作甚骂我呢?”
“是吗?”
“自然。”
“懒得跟你争,左右你都有理。”苏芷不想和他掰扯,免得又说道一堆令她面红耳赤的话,让她下不来台面。
沈寒山也不逗人了,占便宜要知情识趣,太僭越可不好。
他引苏芷坐到银镜前,拿来桃木梳为她悉心梳发。沈寒山动作轻柔,珍之爱之,教苏芷很是不习惯。
她从未体验过如此温情小意的时刻,好似她同沈寒山私下有情谊牵扯,眼下也算闺中情趣。
仿佛……她是自愿。
怪怪的。
屋内昏暗,只点了一盏鹤首油灯。
沈寒山身姿如松,挺拔立于苏芷身后。他的影如庇荫的树冠,笼着苏芷,厮守她四季静好。
明明只是寻常搽粉上妆,苏芷却觉得格外羞赧。
她不敢看铜镜里的自己,任由沈寒山递来口脂纸筏,替她蘸艳唇,梳双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