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陈宴凡忙打圆场,“上元佳节说凶案太不吉利了,说点?别的。”
众官忙不迭点?头。
女?帝万分失望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笑问道,“听闻你入东都之时?,曾与随州举子有过一段关于文脉的辩理,听闻四郎似乎对文脉的论述颇为不屑啊。”
花一棠神色一肃:“当时?我恼怒那举子眼盲心盲,颠倒是非,混淆真相?,所以话说重了些。”
“哦?”女?帝道,“朕想知道,此时?此地的花四郎,对文脉又有何见解?”
花一棠沉默片刻,“四郎以为,国?之文脉,乃为一国?之筋骨,筋骨坚,文脉立,国?便强。文脉之基,不在某个士族,更不在几个世家,而?在于平常百姓。国?之志,唯看百姓之志,百姓之风骨,方成国?之风骨。若家家户户皆能?识字认理,若唐国?之少?年?孩童皆能?入学读书,何愁文脉不坚,国?之无骨。至时?,唐国?文脉延绵不断,唐国?气运自当千年?万年?!”
风变大?了,屋檐下的宫灯轻轻晃动着,穗上的金玲叮叮作响。花一棠袖口和衣袂上的花氏族徽泛起明光,好似洁白的花苞里吐出一朵一朵火焰,透明的,微弱的,飘动在夜空中。
应天楼上静了下来,众人看着月光下花瓣般的少?年?进士,皆是大?为震撼,天下人只道花氏四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想不到,竟能?有此不凡见解,尤其是白汝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整个人呆住了。
女?帝愕然看向林随安,花一棠这番话,竟与林随安刚刚所言不谋而?合,这俩孩子——嘿嘿,还挺心有灵犀的。
林随安也挺诧异,花一棠说的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穷啥不能?穷教育”,想不到这纨绔还颇有大?局观和前瞻意识。
“四郎有志,朕心甚慰。”女?帝笑着结束了花一棠的环节。
有了花一棠这般令人深刻的表现,后面的人只能?称之为平平无奇,唯一有特点?的是万飞英,舞了场刀,博得满场喝彩。
然后,最后一位,随州苏氏——苏意蕴。
林随安老激动了,把刚刚啃完的羊骨头捏碎,一粒一粒放在嘴里砸吧,权当假装瓜子过个嘴瘾,凌芝颜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苏意蕴翩然入场,白衣魅色,好不惑人,众人的眼神顿时?变了,户部侍郎姜瑞锦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声。
“随州苏意蕴叩见圣人!”苏意蕴跪地,声清如水波,听得林随安心潮澎湃,这苏意蕴果然下了一番苦功夫啊,发声方式都做了修饰。
金冠珠帘的影子晃过女?帝的脸,看不清真切的表情,“朕听闻苏十郎是随州第一古琴圣手。”
苏意蕴激动的整个后背都在发抖,埋头呼道,“蒙圣上不弃,苏十郎愿为圣人奏一曲太平愿,祈圣人万寿无疆,贺大?唐国?泰民安。”
女?帝又沉默良久,“准。”
林随安开始砸吧第四块碎羊骨。
想不到苏意蕴还会演奏古琴,这回?可来着了。
融融灯火中,苏意蕴身姿如白鹤,带着完美的笑容,拨动了琴弦。
林随安脸垮了,她听不懂。
比起现代花哨华丽的演奏技法,苏意蕴这古琴弹得着实朴实寡淡,林随安的耳朵早就被养叼了,根本欣赏不来,只觉那靡靡之音仿佛唤醒了身体里的瞌睡虫,左边嗡嗡嗡,右边嗡嗡嗡,令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