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地方织造是专门给王爷郡王做常服的,每年还要交两万匹布。
四川只有蜀王一个王爷,这不是摆明了要宁家做他的米仓,想怎么吃怎么吃吗?
宁宣在心里算着两万匹布要多少钱。
做了织造官以后,出船就不用走总督的路子,往上能省下来不少孝敬,可两万匹布他一年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这是要往老百姓手上搜刮?
遗臭万年的事宁宣不想干,什么钱能挣什么钱是死人钱他还是能分清的。
那就只能他花钱从同行手里买了,宁宣脸绿了。
古太监还乐呵呵的道:“现在老头子要改口叫宁大人了。”
他笑眯眯地又说:“当官的好处大人还没尝过,等尝到了就知道王爷不会坑大人了。”
宁宣滋味难言,他也不是傻的,不会硬着脖子说自己不同意,给古太监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宁宣才带着消息往家里走。
花家两兄弟在他背后都很高兴,以后自己就是官老爷的狗腿子,多好啊!光宗耀祖!
官服官印还没下来,但花旺儿都知道是迟早的事,实在是皇上太疼这个弟弟了,但凡他说的就没有不同意的。
皇上登基的时候蜀王才四五岁,走路都不稳就没了爹,娘身子骨也不好,天天就缠着哥哥玩,皇上看他又不做继承人又亲兄弟,就把他当宝贝养,要什么给什么,封王的时候把四川这一片都划给他享用。
要是别的弟弟大臣可能还不放心,好在蜀王是个废物,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炼丹聚财,四川人都在私底下偷偷叫他祝貔貅。
祝貔貅走私勒索无恶不作,隔三差五就溜到京里问哥哥要银子,要了他还不花,全放在王府里生灰,好像银子能生银子似的。
实在闹得不像话皇上和太后就派个太监过来骂两句撤一下爵位,蜀王要死要活地闹一闹没多久皇上就又把他的爵位恢复了。
花旺儿看着都觉得简直是胡闹,但没人敢多嘴。
他觉得姓祝的这一家子都多少有点毛病,登基的那个祝老四也疯得不行,动不动就要剐人,从宫女剐到嫔妃,从商人剐到封疆大吏,光剐了还不够,他还要把剐下来的东西传给同僚阅览。
花旺儿的爹就是被剐人吓死的。
花爹原本只是个拉车的车夫,因为人长得壮实,车架得格外稳当,宁老太爷出门最喜欢坐他的车。
有一年旱灾刚过,花爹带着老太爷和三老爷一起出门看田,刚走到菜市口就看到一群人被衙役按在地上看刑台。
听说是一个卖米的小商人家里存了五六百斤米,衙门想让他捐一点米面出来赈灾,小商人哭着说:“家里十来口人都靠着这五六百斤米吃饭,老爷拿二十斤一百斤还好,都拿走小的一家人怎么活呢?”
结果这个小商人就被杀鸡儆猴当场活剐了,衙门让当地的大户全家都得派人过来看。
大大小小的老爷都跪在地上睁着眼看,宁家去的宁大老爷,结果宁三老爷一过来,他就跳着脚叫爹救命。
父子三个立马就被一起按在地上了,也不知怎么,剐下来的东西竟然掉了下来,眼看着要掉在宁老太爷身上,还是花爹冲上去挡住了。
血糊糊的东西就这么活生生掉在了花爹身上,花爹对着那东西的眼睛,回家就连夜高烧不退,没几天就活生生被吓死了。
宁老太爷说花爹是替自己死的,然后花家两兄弟就被安排到宁宣身边来了。
两兄弟想到这个就不好受。
花旺儿抹着眼泪道:“祝貔貅这么疯疯癫癫的,就是在宫里受的刺激太多,被当哥的吓傻了。”
宁宣难得没训人,还拍拍两个人的肩膀笑:“下次再去王府,爷准你们吃垮他。”
说着宁宣也觉得好笑,科举之苦难于蜀道,自己寒窗苦读连考场都没上去就去了铺子里打算盘,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早就跟乌纱帽无缘了,谁知道兜兜转转竟然比念了十来年书的史宝杉还先戴帽子。
宁宣日思夜想想要让宁家更进一步,等到了这一天,他却觉得身上有点冷,他探头叫吩咐车夫走快点。
车夫唉了一声,脸上都是喜气,以后自己就是三房独一份的厚靴子赶车人!
宁宣进院子的时候段圆圆在屋子里做针线,小孩儿的东西她只会做毛衣,段圆圆想多做几件小毛衣,到时候把段妈妈给自己打的毛衣拿出来就不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