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白在片刻的滞愣之后还是回答了,其实这片刻的滞愣还是因为与李腾空对视了一眼。
“我得审。”
“老夫历任剑南节度使,以右羽林卫大将军致仕,薛白算什么?”
宋之悌在话时,刁丙一直没吭声,而是打量着陆浑山庄的陈设,猜那些物件的价格。
他在怀州抗税杀了差役时,是真饿得前胸贴后背,连脸颊都是无力的,可见有多穷,这些年贩铜铁,他自问也见过些好物件了,一开始看宋家,还存了比较的心思。
毕竟大家都是住在山里。
可惜,根本没得比较,刁丙脚底下踩的还是一双破草鞋。
随着对话的进行,宋家的气势越来越高,已完全凌驾于他们,以至于让人重新感受到自己是只蝼蚁。
刁丙转头看向外面,眼神有些焦躁起来。
他们兄们俩,看似刁庚更粗鲁些,其实当年先提刀杀饶反而是刁丙。这次,本来是樊牢投靠了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要跟薛县尉做事。
但此时,刁丙做事,反而更多的是有一股子怒气。
“后果自负?”宋之悌反问了一句。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指向姜亥,更指向了姜亥身后的万顷良田,以无力气却极有力量的声音表达了对自己一生成就的满意。
“后果就是,没有人能撼动宋家分毫……。”
“死吧!”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刁丙猛地冲了上去。
穿着草鞋的臭脚重重踏在桌案上,杯盘一阵晃动,他一拳击出,“嘭地就砸倒敛在面前的宋添寿。
宋之悌不愧是当过节度使的人,眼看着铁锤一样的拳头在前面把管事砸出血来,犹能处变不惊,喝道:“来人!”
姜亥转头看去,见二郎山的汉子们提着刀向这边跑来,同时也有更多的宋家护卫赶过来。
“尻!解我的绳啊你们这些蠢材!
刁庚从靴子里拿出一只匕首就去割姜亥的绳子。
堂中的宋家护卫既知放进来两个走私贩,本就身佩短刀防备,此时纷纷拔刀砍向他们。
“尻!尻!”
“尻!”
姜亥是真的气疯了。
杀人他是越来越娴熟了,没想到这次带的走私贩子不讲究,眼看着一把刀劈下来,而自己还被绑着,怒吼不已。
“噗。”
刁庚还是会杀饶,匕首一捅,先捅倒了一个护卫,再继续割姜亥的绳索。
这一刀,姜亥如猛虎出笼,眼看宋家众人拼命护着宋之悌逃,他也冲上去,提起桌案当作盾牌,挡住那些护卫们劈过来的刀。
“老狗!不是镇守一方吗?逃?拿命来吧!”
这是没刀在手的情况下的心理恫吓,众人却早已拥着宋之悌转过了影壁。
姜亥回头看去,终于见胡来水冲进了堂里。
“接着!”
胡来水手持双刀一斩,抛了一把刀过来,咣唧掉在地上,姜亥刚要捡,已有人抢先拾起、提刀冲刺,这人却是刁丙。
刁丙方才赤手空拳没杀掉宋之悌,此时有刀在手,气势顿时不同。
若姜亥杀人是战场上的勇猛,刁丙的风格则是拼命,一种被逼到绝境只好不惜代价也要与对方玉石俱焚的拼,与他平时爱惜物品的吝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 他才砍了两个人,宋家的护卫就怯了,保护主人逃,可惜这种情况已是狼入羊群。
“噗。”
刁丙听到的不是血在流,而是铜钱咣啷啷地掉落,每一刀都是上万贯的身家。
他们能搞到铜料,但不能自己铸币,不是因为冶炼的工艺难,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只是搬阅力工而已。是宋家买通甚至控制着铜场官员,也是宋家能把铸好的铜币分散到下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