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想到,有人主动找过来。
“直说,你有何门路?”
邢縡道:“实不相瞒,小人是御史大夫王公派来的,王大夫在吏部说话尚管用,只需国舅在中书门下省配合,可直接调动薛郎的官位。”
杨玉瑶就算再懒得动脑筋,也知道这是王鉷希望杨銛也出面一起对抗李林甫了。
这其实与薛白的主意算是相符的。
“有些事,想必薛郎并未告诉虢国夫人。”邢縡又道,“他在偃师,屡次遭遇刺杀。”
“什么?”
“据我所知,是李林甫密令安禄山遣范阳劲卒往偃师,纵火、下毒、刺杀,无所不用其极,誓要取薛郎性命。”
“他敢?!”杨玉瑶怒叱一声,须臾反应过来,问道:“你如何得知的?”
“王公派人往偃师查骊山大案的详由,查到了安禄山。”邢縡道:“这些年来被李林甫怖杀者难道还少吗?今薛郎查到安禄山逆罪之证,岂不虑对方狗急跳墙。为他安危计,当将他调回长安了。”
邢縡还真是带着诚意来的,眼下杨党与王鉷合作是利益使然,联弱抗强,自然之理。
另外,王鉷深恨杨国忠这短视贪鄙之辈,认为其不足与谋,让杨玉瑶积极把薛白调回来,才能教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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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再次把姜汤递到杨玉瑶手边,只见她沉思着,端起喝了一口,喃喃道:“也该回来了。”
“是,外放了大半年,且立了许多功劳,若不升迁,倒显得朝廷不公呢。”
明珠这般应着,倒显得她一介婢女也很懂朝廷大事一般。
杨玉瑶听了竟觉得很有道理,吩咐道:“备车,我去见见阿兄。”
虢国夫人府遂忙碌起来,除了备车马,一些房间开始收拾整理,婢子们搬出被褥到阳光下晒着。
……
杨銛府近年来愈发门庭若市,持着公文或礼物来拜会的官员来来回回。
杨玉瑶到了,竟也被安排在花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杨銛。
“阿兄好大的排场。”
“三娘见笑了。”杨銛气色看着还好,竟连原本有些灰白的发色也重新变黑了,他由婢女扶着缓缓坐下,道:“虽说我不是实权宰相,但总该多关心国事。”
如今掌权到这一步,他当然也很志得意满,飘然的喜色是能够让人感受到的。
杨玉瑶听得好笑,道:“那我就不多打搅阿兄治国了,直接问吧,打算何时把阿白调回来?”
“是哪边催伱了?”
不得不说,杨銛这气定神闲的一句问话,颇有种老谋深算的味道。
或许他的才能一开始不足以为相,但坐在这位置上久了,终究是有了宰相气场。
杨玉瑶道:“王鉷。”
“果然。”杨銛仿佛早有预料,“不急,官场上的事,对方愈急,我们就愈不能急。”
“我才不管官场上的事,只问如何把阿白调回来。如今有了王鉷配合,只需要阿兄一封批文。”
“我一批,那就是明面上与李林甫撕破脸了。”杨銛道,“如今先不必有所动作,且让李林甫与王鉷两虎相争,不能因一个小官职乱了分寸啊。短视、贪心乃成事的大忌……”
“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只问问阿兄,他留在偃师是否会有危险?”
这问题杨銛就回答不了了,捻须不语。
();() 杨玉瑶当即便发了火,道:“阿兄为了当宰相,却拿他的性命来权衡冒险,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本事当这宰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