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
一身青袍的薛白正在李林甫身边走着,转头看去,只见是京兆府仓曹参军裴谞站在那行了一礼。
他遂停下脚步,在众人的瞩目下与裴谞寒暄了几句。
“裴兄,许久未见了,裴公可还好?”
“阿爷致仕了,他能平安身退,还得多谢薛郎。”裴谞感慨道,“薛郎才回长安,又要升官了?”
“恰逢其会,能为朝廷办事罢了。”
薛白与裴谞也相识了两年多,他已从白身到长安尉,对方却还是个仓曹参军,今夜既有机会闲聊两句,他忽起了拉拢之意。
但不知以他如今的地位,有没有资格拉拢一个闻喜裴氏的世家子弟?
……
那边,李林甫进了公堂,回头看了薛白一眼,轻声自语道:“还有工夫闲聊。”
作为当朝宰相,哪怕是一句无心之言,也可能让有心人解读成他不满薛白,但他还是自语出来了。
“右相请上座。”
“本相年老体衰。”李林甫摇摇手,道:“十郎,伱来代父审案。”
李岫正侍立在李林甫身后,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
他这位阿爷对权力的迷恋已到了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地步,这还是
“阿爷?”
“让你代为问话。”李林甫道。
他在来的路上已把圣人的心意告诉李岫了,径直在上首坐下,闭目养神。
李岫大为振奋,站在李林甫身后安排起来,请刑部尚书萧隐之、大理寺卿李道邃,以及宫中派来监督此事的宦官袁思艺入座。
很快却又遇到了难题,想着该如何安排薛白的座位。
思来想去,因为薛白是圣人钦点的查案官员,他遂将其安排在李道邃身边坐下,比京兆少尹章恒、长安县令贾季邻的位置还要靠前。
这显然不算妥当,但无人就此提出异议,除了李林甫微微摇头。
李岫原有世家子弟的风度,但见到父亲接连露出不满的表情,反而紧张了起来,看着李林甫的脸色,缓缓道:“提审王鉷……不,先提审邢縡。”
“喏。”
李岫深吸了两口气,斟酌着一会审问时要说的措辞,渐渐平静下来。
他已做好准备了。
然而,却见几个差役匆匆跑了回来,禀道:“右相,不好了!”
“何事?”
“邢縡……邢縡死了。”
“什么?”
忽逢意外,李岫措手不及,愣了一会儿,张嘴正要开口。
“本相亲自去看。”李林甫已站起身来。
一众相府护卫连忙拥上,唯留下李岫还在那欲言又止。
火把的光亮驱散黑暗,能看到血迹正顺着灰砖间的缝隙往外流。
邢縡被挂在刑架上,身体无力地往下垂着,喉咙已被割开。
“怎么回事?!”
“禀右相,小人们把他绑在刑房中就离开了,该是……该是有人进来,给了他一刀。”
“查。”李岫上前道:“将所有差役召来问话,我要知道都有谁到过刑房!”
随着这一句话,李林甫却是回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