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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勉强点点头:“但愿如此。”秦节已经死了,她现在只希望穆维能够平安无事,一直以来,他们都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生活,在已经失去了父亲的情况下,她仅剩下的愿望也就是穆维能够平安无事了了。
关于穆维的话题让连瑜十分的心神不宁,他的脸色变得糟糕起来。秦昭看向他脸色糟糕,轻声问:“惜惜已经启程了么?让谁跟着去的?”
连瑜道:“昨天过了头七,我让老王带着她走了,囡囡昨天哭了半夜,这孩子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
秦昭叹了口气:“怕是家里人都难过,她感觉到了吧?小孩子最敏感了。爹爹说,娘去世的时候,阿明哭泣七八天,谁都哄不好。后来还是穆叔叔劝爹爹,不要在孩子面前掉泪,让家里下人也尽量在阿明面前高兴点,后来他果然哭的少了……”一不小心又想到穆维,秦昭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连瑜看她心情实在糟糕,便道:“等孩子过了白天,把她抱给你看吧?对了,仙师给小女起个名儿吧!过阵子满月,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吧,我脑子乱的很起不出来,家里问谁都不吭声,芳姐跟巧巧死活说轮不到她们起名,你给起一个吧!好歹你也是作姑姑的。”
秦昭沉吟了一会儿:“她的娘为了生她而死,我想你一定也是希望孩子不忘记惜惜,那就叫念慈如何?”她想了想,又摇摇头:“连念慈,听着不太顺,且嫂子听了怕是也不舒服。那就叫,念恩?不好不好,读起来跟法号似的,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她皱着眉头垂着眼睛,把连瑜忘到了一边,连瑜看她这模样,反倒松了口气:总算有办法让她想点别的东西了,这办法还算不错!回家路上顺便拐到许三那里一趟,让蓉娘多过来串串门,让她走走神,也省的给憋坏了。
秦昭兀自低了头乱琢磨,最后终于抬起头:“离满月还有好多天呢,,要不,无瑕哥哥你还是自己想吧!”
连瑜哭笑不得:“就这么为难?”
秦昭叹了口气:“我这个名字还是我爹妈想了两个月才想出来的,据说因为这个还吵了好几架,爹爹非要给我起名大名叫珍,小名叫宝,加到一起就是珍宝……娘说爹简直不可理喻,头一个孩子又是珍又是宝,那再有孩子难道就不是珍宝了可以扔了?然后说叫色色好了,叫这个名字一定漂亮;爹爹又说他们俩的孩子那一定漂亮,才不用专门叫这种名字。这件事儿穆叔叔当笑话跟我说的呢,还说当初就是因为爹爹不肯听娘的话,没给我起名色色,所以我才没娘那么漂亮。娘那时候可是云中府最漂亮的姑娘呢……”
秦昭说着说着,忽然惶恐了起来:“娘长得什么样子来着?无瑕哥哥,我,我记不起娘是什么样子了!无瑕哥哥,是不是有一天,我会连爹爹长得什么样子也忘了?你说会不会!会不会……”她嘴里乱七八糟地叫嚷了几句,然后忽然愣住,眼泪再一次那么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连瑜离开河清观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秦昭的身体不好,精神状况也不对,好一阵坏一阵的,情绪正常的时候思维很清楚,可是时不时的就会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状态里。太医说这还是因为生病,她有时候看着是醒着的,其实因为发烧还有个别的各种病症,脑子其实是混乱的,等身体上的问题解决了,精神也就能慢慢恢复正常了。
连瑜知道大夫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头却还没法轻松,这样一个打击连着一个打击,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太残酷了,他现在只希望穆先生能够平安无事,他同样关心穆先生,而同时,如果穆先生再出什么事儿的话,秦昭只怕真的要撑不住了。
连瑜出了门,做上官轿,他并不担心有人会说他跟秦昭的是非。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对他的看重都是非常明显的,跟战时牛掰和平时期被打压的武官不一样,掌权的文官的影响力更为长久,而且连瑜也已经用行动表现了自己在秦昭问题上的睚眦必报,敢这么做的人,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何况秦昭已经被剔除在了太子妃候选之外,皇帝跟太子明摆着要维护她最后的安宁,这时候只要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再来找一个为国捐躯的功臣之女的麻烦呢!
年初九,皇帝下旨,因贵妃贺秋容文温良恭俭,为后宫表率,封为皇后。
戊子戊子年三月初十,皇帝下旨,选太中大夫刘茂之长女刘长卿为太子妃,召其即日入宫,跟随皇后学习各项礼仪。着柳家即日起开始准备太子妃出嫁事宜,太子大婚之日定在四月二十六日。对柳家另有封赏若干,此处不一一赘述。
此时皇帝身体越发糟糕,对于他封贺秋容为皇后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太多反对的声音:对于一个生命到了尽头的皇帝,太子并非亲生,他自己又有三个女儿跟一个不知男女的孩子记挂在心头,一个有着参政权的太后显然比一群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妃更能让他安心的离去;另一方面,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太子显然也需要一根定海神针来让他不至于被朝臣拖着走。而当他年龄渐长,太后的影响力自然会慢慢减少。在这个问题上,朝臣必须作出适当的让步,毕竟,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是皇帝,他们可以影响朝局,但想要裹挟皇帝,没有一口铁嘴钢牙,那最好不要妄想。
而此时的连瑜,又一次需要对自己的家庭问题做出一个新的决断。
☆、第二百六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