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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人道:“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呢?这件事儿,谁都可以说得,唯有你说不得!你也说许继曾对你有意,既然如此你掺和什么?你还想不想嫁人?”
这件事儿这么一闹,婉娘与蓉娘就有些生分,但这件事儿也在蓉娘意料之中,她从决定把想要许继的意思说出口的那时候起,便知道她跟蓉娘的关系一定会受到影响,不过她也算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对婉娘的冷言冷语虽然觉得不好受,但也不至于因此后悔。
蓉娘的婚事定下来,秦大夫人便全心都用在了给婉娘找夫婿上头,官媒顾大嫂腿都要跑断了,只觉得这位秦二姑娘实在不是一般的难缠。转眼到了八月末,秋高气爽,许先生带着许继告别了秦节,回家乡处理分家的问题去。
九月中旬,江宁所辖各个县城的主管过来汇报工作,其中高淳县令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秦节在给侄女选夫婿的消息,便找上门来,替自己的侄儿提亲。
高淳县令姓甄,叫做甄诚,他的侄儿叫做甄友谦,今年二十五岁,是他哥哥的独生子。就像许多传统地方大户一样,这一家人分工明确,会念书的就去读书,会做生意的就做生意,然后官商勾结,哦,不,互相照应,当官的有阔佬兄弟帮忙打点,做生意的有当官兄弟帮忙撑腰,两厢照应都有好处。甄县令家里也是这个样子,他本人读书然后当官,他的哥哥则在家做生意:不过甄县令的哥哥已经在四年前去世了,因为先后给母亲,父亲守孝,他的侄儿才会二十二岁依然没成亲。
甄友谦是个满脑子生意经的家伙,即使是守孝期间,生意也没拉下,不是读书人所以没那么多讲究,他的守孝也就是不成亲罢了!生意照做,见二叔被调到了江宁的附属县做县令,毫不犹豫地把生意的重心挪到了江宁:江宁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又个当官的叔叔在附近,许多事情会简单许多。
不过甄友谦虽然能干,但毕竟只是个商户,他的叔叔虽然当官,却并没有蹲在江宁,而且只是个下属县的知县。甄友谦一听说江宁知府的侄女要找夫婿便动开了脑筋,只是他毕竟只是个商户,没有个合适的契机,想要娶到知府的侄女不太可能。正好甄城来到江宁述职,甄友谦赶紧找了叔叔,跟他说了自己的意思:我想给江宁知府当侄女婿,麻烦您帮帮忙……
甄城一听,深感这是个好主意,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还只是个县令,秦节比他小好几岁呢,都是知府了,不管是对他本人而言还是对侄儿来说,攀上秦节这颗大树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替侄儿向秦节提出求娶他的侄女的请求。
秦节当然不可能立刻答应,只说自己做不了主,要跟嫂子商量一下,等甄县令走了,他便请了穆维过来,问他可知道江宁城了做绸缎生意的甄大爷。穆维连想都不想便达到:“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真有钱嘛!”
秦节刚才听甄城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会儿穆维直接把谐音念出来,他顿时绷不住笑了:“这名字起得,可真够呛!”
穆维哼了一声:“有什么够呛的,贴切的很!他做的是绸缎生意,惯会挑货的,铺子里每每摆出来的都是全江南最时兴的花色,只卖最好的料子,这两年略时髦的姑娘都喜欢到他店里去。阿昭穿的衣裳料子,十匹中有八匹是从他那里进的!虽然眼下还不算太厉害,可我看他这样子,早晚有一天要超过那两家布料大户。这家伙会赚钱也会花钱,家里养了好几房姬妾,在花街柳巷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江宁城若论风流的名声,他跟连无暇不相上下。”
秦节听穆维又把连瑜扯上,忍不住咳嗽一声,正色道:“这么说,他恐怕并非是婉娘的良配了!”
穆维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哦,刚才甄知县是来给侄儿提亲的么?”
秦节点头到:“是啊!不过你这么一说,看来是不合适了。”
穆维摇摇头:“合不合适的,问了秦大夫人再说。我倒觉得说不准这件事儿能成。”
秦节笑道:“怎么会呢?大嫂那么疼婉娘。”
穆维笑道:“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秦节连连摇头:“算了算了,我可不跟你赌,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我每次都处理的乱七八糟,既然你说能成,那我就去跟大嫂说……只是,我觉得这人真的不合适!”
穆维哈哈一笑:“你是把婉娘跟阿昭比,自然觉得不合适;可你整天这么忙,有哪里真的了解婉娘?她要的跟你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要不然许继还能落到蓉娘手里去?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管好阿昭跟阿明就行了,别的,你就别操心了,没人能有这么大的精神头,家里家外全操心。”
许多时候,家里这团麻秦节还没穆维这个外人理的清楚,这倒并非是他情商低,只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每天日理万机,光是衙门的事情就够他操心了!哪里有功夫去详细了解家里的事儿?这本来就是女主人该操心的。尽管如此,秦节也还是从没想过续弦,概因与亡妻关系好,且不舍得让一双儿女受委屈罢了。
将心比心,秦节觉得换了自己,一定不会愿意让女儿嫁个花花公子--比如连瑜那么有才华,会赚钱又有上进心,明摆着前途无量,可是他从没想过把秦昭许给连瑜。他虽然疼连瑜,但也绝对不会乐意让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糟心的花花公子。
不过显然,秦大夫人母女确实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秦节让人到外头把甄友谦的消息打听到更详细一些,然后把这些情况跟秦大夫人说了,秦大夫人说要考虑一天,次日便过来找他,说愿意应下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