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挺严肃的话题,被皇帝这最后一句硬是把气氛都给搅和了,贺秋容又想哭又想笑:“这事儿是阿昭出的馊主意,珍妃姐姐主动要求她去的,姐姐这下子可得罪了不少人,陛下可别因为这个再怪她!”
皇帝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好的,是朕不好,一个一个把你们招进宫里,为着我的身体,你们连一个儿子都捞不到,罢了,不提这个了,我小心谋划,总要找个恰当的人选!总要找个仁厚的……免得我不在了,你们受气。”
贺秋容闻听此言,心中也十分难过,原本皇帝还抱了自己生一个儿子的期待,可现在看来,怕是够呛了!没这场病还能想想,可得了这病……贺秋容想起皇帝僵硬的腿,心中酸涩:还求什么儿子呢?陛下能多活一阵子,对自己都算是福气的。
其实贺秋容有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皇帝太柔和了,这完全不像他!倒不是说他平时就薄情寡义,而是这种超乎常理的感情不该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平日里后妃做错什么都要罚呢,怎地如今却忽然在意起每个人的后路来?
面对死亡,每个人的态度不用,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实际上恨不得拖了所有人一起死的人难道少么?尤其是身居高位享受特权的人啊,往往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恨不得死了也要另立一个后宫,把所有女人都带到地底下去“你们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老子死了你们就得跟老子一起死!”也有人会在死前各种惦记,怕这个过得不好,担心那个受了委屈,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才敢去死。
所以人性的美好与丑陋,在这一刻格外的分明!
贺秋容对皇帝的感情其实蛮复杂,一开始是被迫入宫,可三四年的相处,哪里会没有感情?尤其皇帝一直对她很好,两个人还有了个女儿……更不要说此情此景,她哪里还不明白,皇帝会这样子,怕是因为担心自己命不久矣吧!而他首先想到的,却是她跟孩子的出路,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动?
三天后,皇帝下诏,封贺秋容为贵妃,主持后宫诸般事宜。
大臣们没有谁敢提什么反对:反对个屁啊!后宫都成什么了?皇帝能不生气么。一点小病被传的乱七八糟鸡飞狗跳,是个皇帝都没法忍吧?反正又不是封皇后,贵妃么,再贵有什么用?虽然可以代为行使皇后的职责,可毕竟不是皇后,只要不是,那就无所谓了!
****************************
秦昭那天在皇宫待到半夜,皇帝醒了,便打发大家回家。贺秋容本想留秦昭在宫里暂住,不过秦昭觉得秦明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便坚持要回去,贺秋容不放心,还让卢放一路护送:连瑜倒是想要去送,只是皇帝不许他走,说早上有事儿跟他谈,让他暂住在外廷,就别来回跑了。
秦昭折腾了几个时辰,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其实到不至于有多累,主要是紧张。
这会儿,她随着卢放走到宫门,让人把她的马牵来,伸手去拽缰绳,想要纵身上马,谁知道一个不小心,腿一软,差点栽下来,被卢放一把扶住:“秦姑娘,你太累了,我还是给你找辆车吧!”
秦昭摇摇头:“大半夜的到哪里找车去?我刚才只是一下子大意,没事儿的!”
卢放笑弯了眼睛:“姑娘还是这么豪爽!”
秦昭一愣:“你过去见过我不成?”
卢放笑笑:“姑娘那会儿在御街上跟殿前司的人干架,还是我给解围的呢,想不到姑娘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说话间,秦昭已经上了马,闻言笑道:“哎呀,对不住,我那天紧张的要命,眼前全都是一个个的头盔,根本没注意各人的长相!我还得谢谢小卢将军呢,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卢放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能看到殿前司那群家伙吃瘪,我开心着呢!”
有这么一段儿过往,秦昭对着卢放就自在了一些,卢放是家里的长子,卢元达对他十分严格,从小便把他带在身边操练,别看他只有二十岁,可却是正经上过战场的。他长得不错,举止间来全没有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浮躁,再加上风度翩翩,说起话来颇有些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秦昭跟他说起话来,竟觉得这家伙某些地方跟连瑜一般蛮吸引人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到了秦家门前,秦昭觉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大半夜的,总不能请他进屋坐坐吧?幸好卢放十分知趣,笑着说:“好了,我已经把姑娘送到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秦昭下了马,冲卢放福了一福:“多谢小卢将军!”
卢放笑笑:“小小的五品官儿,我算什么哪门子的将军呢?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卢大哥吧!”
秦昭觉得不太好,可卢放又道:“秦姑娘莫非觉得我太孟浪了?嗨,你我的父亲如今都在西北做官,前日我爹爹还写了信来,说与秦大人十分谈得来呢。说起来我们两家的父亲又是同朝为官又是朋友,你叫我一声大哥,莫非还不好意思不成?我是觉得你脾气好,不像别的姑娘那么扭扭捏捏的,还捉摸着回头请你去演武场看他们列阵呢!嗨,你要是一口一个将军,我可怎么好意思请你?”
秦昭本就不是扭捏的人,闻言哈哈一笑:“行,那我就叫你卢大哥了!卢大哥,演武场什么的,我能多带一个人去么?”
卢放笑笑:“你说的是吴王家的十二郎吧,谁不知道你们要好,你要带他,我自然没什么说的啊!回头休沐日有空,我事先打了招呼,你就带上十二郎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