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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航停留在巴黎的这段时间,其实就是让商人们自由做买卖的时间。包括赵航严霜家里负责这次贸易的官家在内的商人们聪明得很,知道这些欧罗巴国家大多不算大,消费力有限,所以每到一处,并不会把货全都从船上卸下来,而是拿出一小部分,也不随便售卖,而是直接带到国都卖给贵族们:东方来的东西,大部分对于这些欧罗巴人来说都是奢侈品,卖的太多只会让价格受到影响。而他们在到达欧洲之前,途经东南亚,非洲等许多地方,从中国带来的许多特产已经被换成了别的东西,比如波斯的地毯,缅甸的宝石,非洲的金砂……这些东西,再加上华丽的丝绸,精美的瓷器,更有比当地的首饰精致十分的东方镶嵌首饰,这些东西中的许多都足以让巴黎的贵妇人们疯狂。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士兵保护,这些商人绝对没胆子跑到有“坠地法”“海难法”这些完全把商人当肥羊宰杀的国度来做生意,更何况比起途径的那些国家,路途遥远的欧洲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他们冒险的特产,不过,单纯地换些贵金属,也是很不错的,毕竟他们带来的瓷器在这里贵比黄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商人们这阵子在巴黎都跑疯了,踩一脚屎什么的,在每天换回来的金币面前算什么呢?
而赵航一趟趟地参加无聊的宴会,何尝不是在替商人们造势?他甚至租用了法国国王皇宫的一个宫殿,举行了一场宴会来为这些东方的珍宝做宣传——女伎们的表演当然精彩,但更让贵妇们疯狂的是:这些来自东方的阔佬们,他们的舞女都穿着丝绸的衣裳!上帝啊,如果男人们甚至不肯给他们的妻子买两匹丝绸,那岂不是把他们的妻子看得比舞女还低贱?
不管赵航一行在这里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他们都必须离开了,照理说这样的小国国都按照常规也就是呆个十天半个月,赵航在这里耗了整整五十天,他就是忍不住啊,明知道这里不是自己想看见的那个世界,却以矛盾的想要自讨苦吃的态度一有时间就要打着伞在巴黎漫步,寻找熟悉的痕迹。而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赵航的心情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失望了,他决定好了离开的时间,便把这件事传达下去,让全体成员开始做准备,该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该收账的收账,三天后离开。
既然要离开,自然需要跟路易七世打个招呼,路易七世对这些东方人的离去并没有太多的遗憾遗憾的,虽然东方来的舞女跳舞很好看,虽然他们的丝绸细腻柔滑——但比起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这些都可以忽略。这些异教徒太喜欢多管闲事了,这几天光是周边地区被他们救下来的“女巫”就有几十个,虽然他们付了赎金,虽然这些人其实主要损害的是教会的面子,可那又怎么样呢?历次十字军东征,打的都是宗教的名义,这么一群没有信仰的东方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指手画脚,现在是几个女巫,以后是什么呢?来到巴黎城外的士兵就有上千个,据说在码头还有另外一半士兵在国境的港口处看守他们的船,这样一群人,放在自己地盘上实在是没办法安睡。
赵航能够理解这位国王的心思,他其实也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一刀普通的信纸便能换来二十个银币,而十个银币便能从一个女巫猎手手中赎下一个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宗教裁判所的“准女巫”,一百张信纸跟两条生命就这么被等同起来,他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后者?
“本来是来故地重游的,现在却差点成了人贩子!”赵航叹息道:“这些女人没办法回家了,只能跟咱们走了……前几天有个奴隶贩子想问我买人呢!”被指认成女巫的普通女人,即使暂时被救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也是不太可能这个宗教势力极为强大的国家里存活下去的,尤其她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农妇与城市中的普通市民,这些女人没有任何后台,对女巫猎手来说,指认这种女人为女巫的报酬虽然比较少,但这种女人处理起来十分方便,所以绝对是坑害起来最方便的。
为此,赵航不得不决定在法兰西再购进了一大批马来拉车——当然,一大批马只是赵航的美好幻想,他购进的生物实在是乱七八糟,其中老的掉毛的马好歹还算马,实际上他买到的绝大部分是路易七世强烈推荐的,据说走的比普通的牛要快很多的牛——好吧据说走的很快的牛走起来依然是牛的速度的牛,没有任何一个国王会给这些行走着的人间凶器再配上骏马的!在这一点上,赵航对路易七世并没有任何怨言,他们驻扎在巴黎城外的这些个日子里,恐怕这位国王连觉都睡不好——没有去过大宋的人是不会理解这些东方人对他的国土不感兴趣的心情的。赵航临走前想起黑死病的问题,认真地向路易七世建议应该在巴黎多修些厕所,只是看路易七世的样子,恐怕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而临出发的倒数第二天,又出了一个意外事件,已经跟母亲一起回到巴黎的伯纳德小姐又跑了回来,这一次,她是独自一人。
“我妈妈死了,就在五天前。”伯纳德小姐的脸色十分苍白,她似乎在这几天里就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比她一个月前第一次出现在卢瑟面前的时候更瘦,可她的语气却十分平静:“马丹男爵过来提亲,妈妈不答应,他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就被他打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伤口绷开了,不停地流血,不到半个小时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