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的瞳底有了凝固,暮绛雪轻轻挠上长穗的下巴,语调慢了些,“师尊,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长穗从未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快些丧失听觉。
这时,宫中的钟楼发出闷响,传到咸宁阁声音已经微弱,只能模糊判断大概是卯时。
天,快亮了。
长穗心系赵元凌,垂着眼睫提醒:“你答应了我,要救他。”
她在提醒他,她的示弱并非妥协,她的主动认败也终不是他希望的情爱。哪怕破了纲常伦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谓的温情缠绵不过是桩你情我愿的交易,交接结束,怎还能妄图索取更多呢?
“好。”
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暮绛雪轻轻回着:“我知道了。”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暮绛雪从暗牢出来时,天已大亮。
本该晴朗明媚的天色,不知为何突变下起了雨,暗沉沉的乌云压低盘在楼阁上空,发出轰隆隆的闷雷。
秀琴帮暮绛雪撑着伞,裙摆已经被雨水打湿,她有些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雨了?”
暮绛雪遥视远方,隐约可见观星楼高高的塔尖,上面凝聚着成团的乌云,淡声回问:“很奇怪吗?”
忽然,闪电划破天空,像是将天幕撕成两半,天气比刚刚更为阴沉,像是堕入夜晚。秀琴被吓了一跳,摇着头道:“倒也不是奇怪,就是这雨下的太大了,让人心慌难安,就好像……”
“好像什么?”
难得暮绛雪愿意同她说话,秀琴心中一喜,忍不住话也多了起来,“这还是奴婢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呢。”
确实是第一次见。
倾盆大雨砸到地面迅速聚成水洼,顺着长长的宫道蜿蜒流淌,秀琴吃力抓紧伞柄,猛烈的雨珠碰撞砸的伞面砰砰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下冰雹。
轰轰——
雷声滚滚不绝,闪电一次次撕裂天空,远处有古树轰然倒塌。
这在她看来,已经算是异象了。
暮绛雪立在阶前,听到身后诏刑台中有狱卫讨论着,“嘿老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雨。”
“这雨也太大了吧,我怎么觉得有点不正常呢?”
“哪里不正常?”
那人烦道:“我怎么知道,就是觉得心里发慌!我估摸着南边又要发洪涝咯!”
“少他娘的瞎操心。”另一人大咧咧打趣:“你是不是昨夜又闯了你家妹子的房间?脖子上的挠痕还挺新鲜!我倒觉得,这雨是你妹子作法求老天来劈你的,她不是天天骂你毁廉蔑耻会被雷劈吗哈哈哈……”
里面传来一群人的打闹起哄,这些话自然也传入秀琴的耳中。
走神间,她突然听到暮绛雪又问了一遍:“好像什么?”
秀琴懵了下,慢半拍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张嘴正要说话,忽然想起昨晚观星楼发生的事。
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攀爬而上,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暮绛雪的脸色,将刚才未吐出的下半句“天降异象罚罪人”这些话吞回去,结结巴巴道:“就、就好像有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