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窗外的鬼影忽然动了下,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还有最后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若桓凌还是不愿意写传位诏书,那豫南王的人便会直接闯进来,到时就是真真正正的造反。
像是听不到门外的催促,桓凌又咳了几声,喃喃着:“申时……想来他们已经救出穗穗了。”
桓凌是个没用的帝王,他空有满腔抱负却没有康健身格,宏图大业才刚刚起步,却因病疾所累,到头来内忧外患,最后还要将南荣的百年基业葬送在自己手中。
他也是个没用的兄长,站在权势巅峰,却做不到为幼妹遮风挡雨,受他所累,还要失去公主身份,背井离乡,此生再也无法回来。
死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最后的护身符留给长穗,那些帝王亲卫定能将她安全送离,他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钱财和新的身份,若不出意外,他为她铺好的路,可护她一世无忧。
桓凌时常想,他的妹妹,本就不该拘于王宫囚笼,她该是自由的。
“也是时候了。”桓凌缓缓看向严公公。
“陛下……”严公公站在半人高的烛架前,唇瓣哆哆嗦嗦,“一定要如此吗?”
他们也不是毫无退路。
王城大军才刚刚派往边关,豫南王虽是突袭又勾结了宫禁卫尉,但只要他们再撑一撑,说不定能等到赶回的援兵,到时虽顾不上边关,但可暂稳王城之乱。
桓凌苦涩笑了笑,“你以为,最后能坐上王位的,会是豫南王吗?”
严公公愣了下,难道不是吗?
桓凌摇头,“边城告急,北凉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同我南荣开战,这一战,避无可避。那豫南王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却并非蠢人,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挑唆迷了他的眼,他是疯了才会选这个时候谋反。”
且不说他这谋反来的位子能不能坐稳,南荣大军能不能守住边城还是个问题,若是南荣大军节节溃败,北凉大军一路南上,他这刚刚登基的新皇靠什么稳住败局?怕是第一个要被拉出来祭旗。
严公公终于看清迷局,“那他这是何必……”
桓凌压抑着咳嗽,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淡,“若我所猜不错,定是有一个游于两国之间又极有分量之人,告诉他,他有法子解边城之乱,又可助他稳定朝局。”
只有这样,豫南王才会选一个愚蠢的谋逆时机,打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随着桓凌的话,严公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他有些不敢相信,“陛下说的是——”
“慕厌雪。”桓凌冷冷吐出这个名字。
是他桓凌自负过头发现的太晚也好,是慕厌雪城府太深伪装的太好也罢,总之握在手中的屠刀终将刀尖对准了他,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
若是,若是他的身体还是康健的,若他的寿命还能再延长几年,桓凌绝不会轻易认输。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会为了妹妹、为了南荣拼死一搏,可他已经没命活了。
桓凌闭了闭眼,他又何尝不想为长穗再赌一把,争取为她铺一条更好的出路呢?
就算他相信长穗的能力,可他该需如何残忍,才能自私的将幼妹架上帝位,留她面对南荣的一堆烂摊子、还有慕厌雪的虎视眈眈?
她的妹妹,绝不是慕厌雪的对手。
“开始吧。”桓凌下了命令。
他知道长穗的性子,不亲眼看到他死,她不会离开王城。与其死在豫南王手中,倒不如让他送长穗最后一程,等她看到燃起的帝王寝宫,想来也该知晓他赴死的决意了。
啪——
就在严公公点燃烛架时,挂在墙上的画卷忽然掉了下来。
墙壁裂开细细的缝隙,延凝成门的形状,密门推开,从里面钻出一个